奇怪的房客

楊昌林剛把房子出租的信息放上網，手機就響了。他接過電話，只聽對方說：“您好，楊先生嗎？請問您的房子要出租嗎……”楊昌林說“是”，然后向對方介紹了房子的一些基本情況。對方聽了，馬上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現在看看房子。”楊昌林爽快地答應了。

在家等了約半個小時，門鈴響了，楊昌林打開門一看，對方是個長相普通的女子，有點靦腆。那女子先自我介紹了一番：“您好！我叫孫麗娜，剛才給您打電話的就是我，我來看看房子。”楊昌林跟孫麗娜握了握手，帶她到里面房間逐個看了一下。

看完房子，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楊昌林倒了杯水給孫麗娜，問道：“你覺得這房子怎樣？”孫麗娜點了點頭，說：“這房子我還是比較滿意的，樓層不高，周邊環境也不錯，只是……”

“只是什么？”楊昌林著急地問，“我這房子家用電器配備齊全，你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嗎？”

“其他的倒沒什么，就是那個衛生間。”孫麗娜想了一下，答道。

“衛生間？衛生間有什么不妥？”楊昌林好奇地問，邊說邊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楊昌林探著腦袋往衛生間掃視了一番，沒發現什么異常的情況。他正想開口，孫麗娜說話了：“我、我是說那個馬桶，你這個馬桶是蹲式的，要是換成坐式的就好了。”

楊昌林聽了，在心里嘀咕了一聲“有毛病”，但他沒說出口，只是哈哈笑道：“你這人真逗，蹲式、坐式不是一樣上廁所？”

孫麗娜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想開口說話，這時，楊昌林的手機響了，原來又有人要看他的房子。楊昌林接完電話，下逐客令似的對孫麗娜說：“看到了吧，我這房子好租得很。你要租的話趕快定下來。說實話，現在要找像這樣便宜又合適的房子，機會不多了。”

孫麗娜聽了，忙說：“你說得沒錯，房子是不好找。你這房子我非常滿意，只是，你能把蹲式馬桶換成坐式馬桶嗎？能換的話，我肯定租下來。”

“你這人還真會鉆牛角尖。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就到別處看看吧，待會還有人來看房子，恕我不奉陪了。”楊昌林有點生氣了，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孫麗娜悶悶不樂地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她還回過頭來看了房子一眼。

孫麗娜走后，又有好幾個人上門來看房子，有個叫張航的房客當場就定下來，先付了200元定金，并且和楊昌林約定周六下午就過來簽租房合同。

既然有人交了定金，楊昌林就拒絕別人再來看房子了。他按照對方的要求整理出一些房產證等證件，好到時給房客過目。這時，手機響了，楊昌林拿起來一看，是孫麗娜打來的。他不高興地接了電話，只聽對方說：“楊先生，我真的很喜歡你那套房子，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這樣行不，你的房子我租了，我出錢把馬桶換掉，可以嗎？”

楊昌林一聽，心里想：又來了。他不高興地說：“房子已經有人定下來了，抱歉。”說完，生氣地掛了電話。

轉眼就到了周六，楊昌林按照約定的時間在家等張航來簽合同。不一會，張航如約而至，粗略看了合同里的一些條款，拿起筆就要簽字。這時，響起敲門聲。楊昌林打開門一看，又是孫麗娜。只聽她焦急地對張航說：“請等等，這位先生，我非常想租這套房子，您可以把它讓給我嗎？”

張航拿著筆愣在了那里，奇怪地看了看孫麗娜，再詢問似的看著楊昌林，等他說話。楊昌林見狀，火冒三丈，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孫麗娜的鼻子說：“我說你這人怎么陰魂不散，到這來攪我好事，出去出去……”說完，不客氣地指著大門，要孫麗娜離開。

孫麗娜呆呆地愣在原地，臉上滿含悲傷地說：“請你們把房子租給我好嗎？我家里有一位老母親，上個月才跟我們到這陌生的城市。有一次，我帶老人家到這附近散步，她看到這個房子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直到要離開的時候，還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我知道，老人家吃了很多苦，做夢都想住這樣的房子呢。于是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讓老人家在有生之年住上好房子。但畢竟條件有限，我暫時買不起。碰巧那天上網時，看到這套房子出租的信息，我高興極了。我真的很想租下來，讓老人家有生之年好好享受。但她老人家有關節炎，每次上蹲式的馬桶都很不方便，所以，我才要求把蹲式馬桶換成坐式馬桶。為了讓你們把房子租給我，滿足我母親的愿望，我把我母親也帶過來了，希望你們能夠成全……”說到這，孫麗娜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從門口挽進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楊昌林不屑地用眼神瞟了一眼老婦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對孫麗娜說：“你、你是說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不，我的母親早已過世。兩年前，我在經過一片廢墟的時候，看到這位老人在垃圾堆里找東西吃。看到她，我就想起了我的母親，覺得她很可憐，就帶她回家跟我們一起生活。回家以后，我才發現，原來她得了老年癡呆癥，記不清以前的事了，但我們一家還是把她當自己的親人對待。”孫麗娜說完，輕輕地叫了聲“娘”，邊說邊扶著老太太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娘，您還認得我嗎？我是您的不孝兒子啊！”這時，只聽“撲通”一聲，楊昌林在老人面前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地訴說著。

原來，這老太太竟是楊昌林的親生母親，患有老年癡呆癥。兩年前，老人自己走出門去，從此失蹤了。楊昌林和家人找了一段時間沒找著。想起癡呆的母親給家人帶來的麻煩，后來他們干脆不找了。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他們也漸漸忘了這件事，沒想到世界就是這么小……

那天，孫麗娜帶著老人到附近轉悠的時候，或許是這里的一草一木勾起了老人的回憶，才使得她久久不肯離去。也是孫麗娜的一片孝心，才使得楊昌林他們母子得以相認。 ■

（責編：丹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