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之地

　　電影《廚房》是一個關于兩男一女一家親的愛情故事。片名是《廚房》，其實故事和廚房的關系松散。不去討論三個人的心路歷程是怎么個來去的，也不去討論廚房在人物關系和影片中的作用，只說《廚房》中的廚房倒是真的讓我等民女羨煞不已。有稍微極端的說法是，女人不懂文房四寶沒關系，但要鐘情花鳥蟲魚。不懂琴棋書畫也沒關系，但要明白廚藝布藝。伍爾夫的老話，一個女人要有自己的房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認為一個女人有一間好的廚房勝于一間好的書房。廚房里的設備要安全、舒適、好用，要大、漂亮、先進，做成讓人向往的地方。《廚房》中的廚房還真的可以做這樣的一個樣板呢，就像《借東西的小人阿麗埃蒂》中媽媽說的那種，做夢的時候夢到過。
　　我向來喜歡有陽光的廚房，上一個小房子別的不說，廚房真是南面的。有陽光的廚房做出的食物活潑，一直以為飯店的飯菜吃不出長嘯而歌的感覺，不僅因為廚師都是廚師學校出來的，再沒有過去口傳心授從小而為的傳承了，還因為做菜之地多是在地下，靠燈光照明，沒有陽光味道。電視上介紹一個上海菜館，老派是老派，廚房里老鼠都跑不掉，墻上的油膩勝似強力膠啊。沫萊和尚仁的廚房完全是西式的，一個L形的壁臺加一個島臺，一株植物從島臺的臺面上破土而出，還有一盆沫萊養的香料（我猜是迷迭香）植物，當那盆植物的葉子被多瑞做進菜里的時候，我真替迷迭香可惜，心情不亞于沫萊的“把我也做了吃吧”的心疼。
　　影視更鐘情于島臺，這樣的臺子有利于攝影的調度，人物可以多面拍攝，如果面壁的廚臺，看到的操作者便總是后背和側影。沫萊的廚房，畫面的左面有窗子，光線從左側進入，沫萊、尚仁和多瑞便有了柔和的左側光臉容，那對于韓國電影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不管人物是做什么的，一定要靚，身材要一流，廚師也絕不會是《伊甸》中格里格那種訥訥的大胖子，一定是可以做化妝品廣告的臉盤。
　　原本作證券經紀的尚仁辭職了，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開飯店。媳婦沫萊非常理解他，支持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沫萊開一家陽傘店，雨傘店就夠細致了，還要細分出陽傘店，韓國真的有那么多的陽光嗎？不是在中國的東面，與東北相同緯度的地方嗎？這一天是尚仁和沫萊的結婚紀念日，沫萊去美術館給尚仁買禮物，遇到一帥哥，兩個人在一個狹小但陽光的空間里身體相吸。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那么容易相吸嗎？不可思議的事情總是在電影里發生，那個帥哥卻是和尚仁合作的伙伴多瑞，從法國回來的廚師。住進尚仁和沫萊家里的多瑞并不覺得尷尬，倒是沫萊有了說不出的隱衷，三個人組成了奇怪的三口之家。尚仁和多瑞一起愛著沫萊，一個沉默溫柔，一個多情浪漫，沫萊同時愛著兩個人，都喜歡都難以舍棄。
　　尚仁和多瑞在廚房試驗菜品，餐桌成為三人互相猜測、打量、盤算和較量的地方，美味亦多味。沫萊和多瑞去菜市場，尚仁和沫萊仍舊做愛，尚仁和多瑞在調味料、谷物、和瓶瓶罐罐中大戰……在沫萊懷孕的時候，一切都攤開來，沫萊和尚仁離婚，多瑞回到法國。但一切都是繞不過去的，一些話對于分開的人來說反而好說，尚仁離不開沫萊，和多瑞不能斷了朋友關系，沫萊早就明確了自己喜歡尚仁和多瑞兩個人，多瑞當然喜歡沫萊，對尚仁也不拒絕。世界上，存在這樣一個三人行的家庭似乎也沒什么。
　　從各國廚房的西化可以看出廚房文化的同化和異化作用。就算在怎么堅持民族化的韓國，他們的廚房也是越來越西化了。不要說新拍的《廚房》，就是老電視劇《愛情是什么》中樸、李兩家的廚房也是完全西化的了。我喜歡從電影里看其他國家的廚房是怎么樣的，滿足自己窺視欲。陳英雄的《青木瓜之味》中，越南的普通百姓家只是在院子里有個爐灶，婦女蹲在爐子邊炒菜，炒菜用筷子，不用鏟子，這個倒是很好玩。鳳凰衛視有一陣子一個女星主持美食節目，也是用筷子扒拉來扒拉去的。試驗過幾次，有的菜用筷子的確比鏟子方便，尤其是現在的鍋子多數都是不粘的，筷子就更方便了。有的西方美食節目，廚師喜歡用餐叉炒菜，也是這個意思吧？
　　說回來《廚房》，我一直以為韓餐因為大量的蒜而是葷的，韓國電影唯美起來便可以不切實際地唯美得要死，就連沫萊老公做的辣白菜都是不放蒜的，而且把那個叫做特色，想來韓國人對蒜也不是全民一致地熱愛啊。食物是影響體味的重要因素，沫萊和多瑞在美術館那段戲，兩個人一定都沒有蒜味。
　　談戀愛去意大利的維羅納、法國普羅旺斯、希臘愛琴海或者杭州的西湖，是小文藝，適合邂逅了什么的，真正地談起來，還是廚房，廚房是一切戀愛的源頭、過程和終結地。飯是好飯，菜是好菜，沫萊做家常菜，尚仁做韓餐，多瑞當然做法國菜了，三個各有拿手菜的人聚到一起，等待著沫萊腹中嬰兒的誕生，什么事都是吃飽喝足了才好說，一切都很“美好”，廚房依舊陽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