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曲《我的歌聲里》,讓曲婉婷這個名字幾乎在一夜間家喻戶曉,成為華語樂壇當下最受矚目的新星。很多人都以為她是臺灣歌星,又查出了她的加拿大留學背景,最終才發現,原來,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哈爾濱姑娘。
然而,看似一夜爆紅的曲婉婷,她的成名道路卻并非一夜那么簡單,而是從自家門口,從哈爾濱到加拿大,再從加拿大到國內,沖破了一道又一道墻的封擋與隔閡才有的結果,并且,她又在準備沖破另一道已經立在華語歌壇很多年的更高的墻……
第一堵墻:母親
少年壯志母言愁
媽媽可能是曲婉婷音樂人生中的第一道墻。這個出生于1983年的哈爾濱姑娘,在兩三歲時就會哼唱《便衣警察》的主題歌《少年壯志不言愁》,小時候就有當歌星的“少年壯志”,愁就愁在這壯志剛有點苗頭,就被媽媽擰轉了方向。“小時候媽媽問我你的理想是什么,我說我想做歌星,我媽說,不不不,你不是說你想做醫生的嗎?我說哦對,我是想做這個來著。就不會再去說音樂了。”
再度喚起歌唱的決心,已經是曲婉婷上中學了。有一次她和同學一起參加學校匯演,合唱當時的熱門歌曲《公元1997我走近你》,而歌中由李娜唱出的那句高音“讓陽光和空氣充滿著真愛”由曲婉婷負責,當她唱到這句時,發現臺下掌聲很熱烈,而且她的音拉得越長,掌聲就越激烈,那真是一種陽光和空氣中都充滿著真愛的感覺,這感覺讓她很滿足,于是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再找到這種感覺。
其實從小就一直有人說曲婉婷歌唱得不錯,但關于音樂,媽媽一直沒有給過她肯定和認可。2000年,16歲的曲婉婷去加拿大留學,學的專業自然也與音樂無關。但少年的音樂壯志并未因此熄滅。和很多留學生一樣,曲婉婷求學之余也要去打工,包括在體育場外面給人倒酒賣披薩什么的。打工的那個體育館,席琳·迪翁、瑪麗亞·凱莉這些大牌都去做過演唱會,她們在里面唱,曲婉婷就在外面聽,“在外面看電視,我就會想象哪天我也會在這兒開演唱會。”
曲婉婷終于還是無法阻擋地走上了音樂這條路,這讓母親一度很不高興,“母親一直希望我學商科,不想讓我把音樂當成主業,在知道我開始創作音樂后,母親很生氣,有三年時間沒和我聯系。”今年在內地發行的首張專輯《Everything in the World》中,收錄了一首她于2007年前后為母親寫的一首歌《Shell》,歌曲中她把自己比喻成一只被丟棄的空殼,表達了得不到母親支持的傷心難過,并曾在電話里哭著把這首歌唱給媽媽聽,但媽媽仍然不置可否,“直到后來我取得了一些成績,媽媽身邊的朋友夸我以后,我們才慢慢開始聯系。”
第二堵墻:自信
21歲才敢肯定唱歌
也許是從小就很難從母親那里獲得肯定的原因,曲婉婷自身對自己唱歌這件事,起初也少了很多自信,甚至也一度以為自己在這方面真的不行。以前也有人在聽過她唱歌后給予了贊許和掌聲,但她總會懷疑這贊許是否只是一種客套或者習慣性的禮貌。中學那次表演,讓曲婉婷真正找到了一種被贊許的感覺,但這樣的感覺并沒有迅速在她的身體里成長為一棵自信的大樹。2000年出國后,她也并沒有馬上投入到歌唱的理想國里,還只是將信將疑地把唱歌只當作私下里的愛好,直到2004年。
2004年,加拿大音樂電視頻道在溫哥華的一家商場里舉辦音樂比賽,曲婉婷跟男朋友正好逛到那里,一時興起就當即報名參加。當時只有八個人參賽,曲婉婷是第八個,觀眾就是現場經過的顧客,前面七個人唱的時候,大家的反應很平常,而等到曲婉婷開口唱起蒂朵的《Thank You》,全場那些素不相識的人都在為她熱烈歡呼鼓掌,反倒是唯一認識她的男友沒有做太多反應。曲婉婷這才相信,她的歌聲真的是被人認可了,“這時我就覺得這不是假的了。我還想要這種感覺,還想回到舞臺上,讓大家為我歡呼,希望那時我唱的是我自己的歌。”
一朝自信,一舉成名
曲婉婷屬于那種需要正面鼓舞型的人才,2005年,曲婉婷開始嘗試自己寫歌,而那扇不自信的心墻一旦被一種肯定沖破之后,自信也會自然地噴涌而成一種不斷激蕩往前的力量。在受到越來越多人肯定之后,曲婉婷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可能還真的有戲。
2005年,曲婉婷兩次遇到加拿大頂級音樂公司Nettwerk的CEO特里,艾薇爾等許多世界知名的音樂人都是由這家公司打造出來的。第二次見面時,曲婉婷主動跑到特里面前,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那一次她沒有怯場,也順利地得到了特里的一張名片。2009年,曲婉婷終于將自己錄制的唱片《Love I Am》按照名片上郵件的地址發給了特里,那里面有她自己創作的8首歌曲,特里聽到后馬上找到她,希望她能成為他簽的第一個華人創作型歌手。“當時我激動得不行,你想啊,2004年我還在唱蒂朵的歌曲,5年后,我們竟成了同一家公司的藝人!”26歲的曲婉婷因此成為Nettwerk公司26年來簽下的第一個華人歌手。
隨后,曲婉婷先后創作出40多首歌曲,其中《我的歌聲里》等三首歌曲被奔馳公司選中,和其他歌手的歌收進一張CD,發行了5萬張,而曲婉婷的名字,也伴隨著這首歌,一夜間家喻戶曉,很多人開始通過互聯網搜索這首歌曲,搜索這個名字。而隨后她的另一首創作歌曲《Drenched》被用在了香港導演彭浩翔的新作《春嬌與志明》中,曲婉婷因此一躍而成本年度華語樂壇最受矚目的一顆新星。
第三堵墻:地域
曾經封閉在華語歌壇之外
曲婉婷最具影響力的一首歌曲,非《我的歌聲里》莫屬,很多人都以為那是一首情歌,而真實的情況是,這首歌創作的初衷卻與愛情毫無關系。據曲婉婷介紹,這首歌源于一次她回國的偶遇。那一次她去哈爾濱買電箱琴,與賣琴的小伙子一聊才知道原來他以前是做樂隊的。倆人越聊越投機,小伙子就跟她介紹了很多關于國內音樂的東西,比如后海大鯊魚、左小詛咒等,還給她看了一些迷笛音樂節和摩登音樂節的宣傳片,“從那時我才知道,中國也有這樣的音樂節,也有這么多喜歡原創音樂的歌迷,一下子就把那種想在中國做音樂的心態勾起來了,原來在國內,我也可以有市場。”
小伙子也對曲婉婷說,她的音樂在國內應該很吃香,因為像她這樣的歌聲和音樂在國內目前還很少,還建議她去優酷、土豆、豆瓣等網站,把她的視頻放上去看看怎么樣。曲婉婷聽從了他的建議,并迅速見到了成效,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今天的成就,跟這個朋友有很大關系,《我的歌聲里》所唱到的,正是被這個小伙子無意間開啟的一個嶄新音樂視界。“剛開始是寫這個朋友,這段友誼,寫到一半后,就覺得這個不一定就是朋友了,這個可以是任何一個來到我的世界中與我邂逅的人,他們給我帶來很多感動,很大鼓舞,幫助了我,教會我很多東西,我在歌聲里想謝謝他們曾經來過,因為他們我才是現在的我。”
令人糾結的地域隔閡
因為這個朋友,曲婉婷也決定要轉向國內發展,而之前,她對國內的音樂訊息幾乎是封閉的。曲婉婷坦白說,初到加拿大時,是想融入那邊的文化,而當時在她的周邊也沒有什么中國人,電視上也很難看到中文節目(當地的中文頻道是要收費的)。所以那時的她幾乎和整個華語歌壇脫節,很多大家認為華人理所應當會知道的人和歌,她都是回來后才知道。譬如有很多人會覺得她的嗓音和唱法很像王若琳和蔡健雅,但實際上,她是差不多在前一段時間才第一次聽到蔡健雅。當她第一次在微博上贊美蔡健雅的歌聲時,很多人會詫異于她居然連蔡健雅都不知道,曲婉婷因此還在微博上遭到圍攻。
這當然是一種誤會。但因此也讓曲婉婷感受到國內外音樂環境的某些不同。曲婉婷說:“國外比較注重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可以自由地表達個性,我喜歡你,就會一直跟隨你,給你激勵;不喜歡你,我不接觸你就是了。但在國內,如果我不喜歡你,我就要把你打倒。所以你必須要成為大家喜歡的那樣。另外,在國外自信是最寶貴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才能做到最好,你的自信心會帶動他們。但在國內的話,我要是太自信了,大家認為我是不謙虛,是浮夸和狂妄。”這一點就讓她頗為糾結。
想代表中國,贏得世界
曲婉婷也知道,這是文化差異的結果,而現在的她,作為兩種文化相互影響下的新一代音樂人,也正想努力打破這種差異在音樂呈現上面的成見和界限。如今在國外演出,她都會堅持唱《我的歌聲里》,“這時我給老外留下的印象就是中國歌挺好聽的,特別喜歡。所以我要以我的形式把音樂做好,讓大家能覺得中國人也可以做出這樣的音樂。”
曲婉婷現在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唱到格萊美的領獎臺上。中國人想要贏得格萊美的夢已經做了很久,可一直找不到該如何才能真正贏得他們的方式,是用他們的方式,還是用我們的方式?曲婉婷說:“我希望我在那上面唱歌時,他們能把我的臉蓋上,聽了我的歌,然后單純地喜歡我唱的歌。”
第四堵墻:自我
喜歡說理多過談情
細讀曲婉婷新專輯《Everything in the World》中的歌詞,在全部15首歌曲里,單純描寫感情的只有兩三首,而大部分的作品,曲婉婷都是在總結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和經驗,如她那首代表作《我的歌聲里》,很顯然,這是一部理性大于感性的作品,這對于她這種中音區突出音色感性的女歌手來講,可謂十分少見。
曲婉婷也承認這一點,一方面是個人經歷多了,覺得對人生有了很多種理解,便習慣于用歌曲來作一個總結,“像是一個哲學上的東西”,而另一方面,典型東北姑娘粗線條的性格又讓她特別討厭表現出那種怨婦心態。所以在她的個人創作中,只有初期的作品會這樣,如她的第一首歌《Markus》就是一首向男友抱怨的歌,之后就幾乎再無這樣的作品。但是,曲婉婷又覺得:“我寫出來一首歌,就像一幅畫,每個人在看的時候角度不同,他理解的就不同,你可以當它是情歌,也可以當它不是,我都OK。”
很多人總結成功經驗,清楚了解自我必然是首當其沖的一條。曲婉婷的理性既是一種表達習慣,也是她的性格優勢。最初做音樂時,她也經歷過隨波逐流想當然追求的階段,譬如2005年剛開始準備做音樂時,她曾通過網絡找到幾個朋友組成了一個樂隊“The Wanting Band”,玩的是很多年輕人都熱衷的熱血搖滾,但這樣的樂隊只堅持了兩年便放棄了。“那時候的歌,現在如果拿來給你聽的話,你肯定就覺得完全是兩種風格,兩個人唱出來的。但是我很感謝那段經歷,能讓我知道我不想走太搖滾的范兒。”
曲婉婷說,關于搖滾,她不是做不了這種東西,“但就好像你們記者寫稿,有的是人家命題要求你寫的,有的是你自己真心有感而發寫的,那寫的感覺和寫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但最初的時候你也不知道什么都是你真心想做的,那我就去做這種歌,去看可不可以,到兩年的時候覺得不可以,那我就不做了。”
看起來曲婉婷是特別知道什么時候該開始,什么時候該停止的那種人了,曲婉婷卻不這么認為,她說,她不是一個習慣去做計劃的人:“我能保證的就是我在這一秒做到最好,下一秒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樣的,但是我只要努力在這一秒了,我問心無愧了。我對下一秒是很期待的,我會去迎接將要到來的機會,努力把握現在的這一刻,只要我現在努力了,這一刻我抓住了,我做一個真實的我,把握這一秒,那很有可能下一撥兒來的時候,自然就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