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段時間一直在看日本人講生死觀的作品,并且以為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一個民族能比日本人更透徹、更坦蕩、更優美地講述死亡,以及人們看待死亡的態度,直到遇見這部電影——《刺猬的優雅》。
這是一部法國影片,改編自法國同名小說,2009年開羅電影節開幕電影,導演兼編劇莫娜?阿查切(Mona Achache)獲得當屆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的殊榮。
“我叫芭洛瑪,今年11歲,住在巴黎第十六區,一個富人的豪宅里。”
這是影片開篇的第一段臺詞。鏡頭搖搖晃晃,粗糙的畫面中映出一個女孩瘦弱又倔強的小臉。
在父母眼中,芭洛瑪是個聰明卻有點怪癖的小孩,時常會在早餐桌上說出“唯有心理分析能夠媲美宗教”這等驚世駭俗又令人回味無窮的高深論調。事實上,芭洛瑪是個懷著自殺念頭的天才少女。“等到我12歲生日那天,165天后,我將會自我了斷。”這個小大人的小小身體里似乎裝著一個靈光頻現又有點煩躁不安的哲學家,“我相信命中注定,所以我才要去死。”在她的小腦瓜里,有個和村上春樹相似的觀點:死亡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生的一部分。
但是在死之前,她要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拍一部電影,拍出像她一樣如同生活在玻璃魚缸中的人們的荒謬與矛盾。
“我的新鄰居是日本人。在我臨死之前,這一定得發生。”
芭洛瑪和小津格郎相遇在那個總是壞掉的鐵欄電梯里。兩個人都是有趣的人。這次偶然相遇似乎暗示了芭洛瑪思想中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日式的禪宗思想。
芭洛瑪在學日語,而且講得相當不錯。她的小房間里有畫著浮世繪的盒子。這一切,似乎佐證著她求死之心中帶有一份日本人式的虔誠與超然。
小津格郎周身有一種淡然而超脫凡世的氣質,舉止彬彬有禮,有條不紊。他是個儒雅的人,妻子去世在十年前,獨居的身份讓他有了一份好似禪宗的孤獨與灑脫。在芭洛瑪為他畫的畫中,小津格郎仿佛是個獨坐菩提樹下的高僧。他看遍了凡塵,但是還是眷戀人與人之間的溫存與感動。
他篤信緣分。一次奇妙的邂逅,讓他認識了荷妮?米謝太太。
“米謝太太讓我想到刺猬,渾身是刺,一座如假包換的堡壘,但內心像刺猬一樣柔軟,優雅得無以復加。”
荷妮?米謝太太是全片的核心人物,影片的題目就是為她起的。
在巴黎富人區做了27年的門房,54歲的她是個寡婦,用她自己的話說:“(我)又矮又肥,沒上過學,一直都很窮,毫不起眼,微不足道。”她把自己裝扮成完全符合人們心目中典型門房的刻板印象,但私下里她躲在自己的小屋子內,在好幾面墻書柜的包圍下讀列夫?托爾斯泰,讀胡塞爾,讀康德。書本,如同芭洛瑪所說,為荷妮提供了一個絕好的藏身之處。在那里,她是自由的,平等的,優雅的。
小津格郎是個眼光獨到的男人,第一次見到她,他便得出了與別人不一樣的結論。他認為她與眾不同。
他們共同喜歡列夫?托爾斯泰,共同喜歡《安娜?卡列尼娜》。他們都認同“幸福的家庭都同樣幸福,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正是因為這樣一種強烈的認同與吸引,接下來的一切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他邀請她來家里吃親自下廚的日式料理,一起看小津安二郎的影片,一起出去吃飯慶祝他的生日。他沒有掩飾對她的欣賞與贊美,她也逐漸放下偽裝的堅硬外表。
然而,就在一切都順利得令人微笑的時候,一場偶然的清晨車禍帶走了她。
仿佛像一場生命的轉交:本來策劃自殺的芭洛瑪沒有死掉,而準備好幸福生活的荷妮離開了世界。如同《安娜?卡列尼娜》里面平行的兩條脈絡,列文和凱蒂這一條走向光明,安娜這一條走向毀滅,兩部作品互相印證,都在向人們展示生命與死亡的辯證法。
影片結束的那一刻,一句臺詞點醒了觀者:重要的不是死,而是我們在死之前的那一刻,正在做什么。荷妮,你已經準備好愛了。
終究,這不是一部探討死亡的電影,它不是悲劇,留給觀者的更多是感動與回味。它教會人們怎樣看待生命,怎樣去活著。在現實世界里。每個人都像一只刺猬,活著,并該活得優雅。
童話 就像干面包外面的糖霜
《人魚朵朵》就像一本繽紛夢幻的童話繪本,有細膩的彩色鉛筆,有臟臟的蠟筆,有濃郁的油彩,有干凈的黑白素描,五彩繽紛,夢幻得連牙醫這樣冰冷的職業都被賦予了微笑和溫暖的含義。
每個童話都憂傷,卻給人幸福的希望。在這部有關“鞋子”的童話里,“公主”卻沒有雙腳。她原本就沒有,后來擁有了就瘋狂地執著,最終再次失去。
“鞋子”就是幸福,而雙腳則是擁有幸福的能力。
幸福與愛情一樣都是手里的沙,要珍惜但不能執著。當朵朵懂得了這個道理,回過身,就看到眼前依舊是那個甘愿頂著帽子為你遮陽光的那個人,看到已經漸漸長大的貓咪,看到溫馨的小家——那曾經帶她尋找幸福的黑羊和白羊,又悄悄來到了身邊。
生活有時如同難咽的干面包,而童話就是面包外皮上的糖霜。它的精髓就在于不肯赤裸裸地揭開生活的本來面目,而是用詩一般的語言和心態,讓看童話的人慢慢地、從容地接受這世界的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