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什么?讓她堂堂天下第一敗家女嫁給那個死財迷?好,看她不敗光家產(chǎn)與他和離!財神嫁到,財迷請接招!
【一 】
蔡阿沈覺得,不是皇帝腦袋秀逗了,就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她竟然聽到皇帝贊言她和洛華乃是天作之合!
她有預(yù)感,這句話很快就會被天下人傳為笑柄。偏偏那個死財迷還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嫩白的爪子竟然還搭上了她的肩膀:“你沒聽錯哦。”
鳳冠之下的她冷著臉,沒好氣地哼道:“你還不快給我解開穴道!”該死的,要不是被點了穴,這場笑掉人大牙的婚禮她不攪得天翻地覆她就不叫蔡阿沈!
洛華頂著那張迷惑世人的小白臉,卻做了個極其猥瑣的搓手指動作:“一千兩黃金。”
蔡阿沈咬牙:“成交!”
洛華有些遺憾地從她懷中摸出一沓銀票,然后隨手點了一下:“這么爽快,看來我應(yīng)該要多點兒。”
蔡阿沈恢復(fù)了自由身,冷哼了一聲:“那就要看你有沒有命享受了。”話音剛落,手指微動卻是往洛華死穴戳去。
不知從哪兒來的銅板打中了蔡阿沈的胸口,生生讓她的手指停在距離洛華一毫米的地方。
洛華從她胸口撿回那枚銅板,憐惜地放回自己懷中:“你怎么就學(xué)不乖呢?”
蔡阿沈積累一天的怒氣終于全部爆發(fā):“死財迷,總有一天我會敗光家產(chǎn),到時候你就給我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洛華笑得眉眼彎彎:“真有凌國第一敗家女的架勢。”
“那也比你第一財迷鬼強!”
【二 】
天下人皆知,蔡阿沈和洛華的婚姻建立在蔡家家產(chǎn)之上。
蔡家老爺在彌留之際將整個蔡家托付給洛華,并約法三章,其中第一條便是要洛華娶蔡家獨女蔡阿沈。
縱使蔡家富可敵國,但是已到婚嫁年齡的蔡家大小姐依舊嫁不出去,只因為蔡阿沈那驚世駭俗的名聲。
七歲那年洛華以少林一陽指名揚天下,她剃光頭欲拜入少林門下,因性別原因被拒后大怒,花費巨資揚言要打造女子少林,但卻在探親歸來且女子少林即將建成之際沒了興趣,一把火燒了那金碧輝煌的寺廟甩手而去。
十二歲那年情竇初開,卻和洛華同時看中了京城第一青樓朱門的花魁雀曉,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后出明珠十斗為雀曉贖身,卻在隔日將其掃地出門,轉(zhuǎn)而迷上了朱門另一紅牌鳶舞。
十五歲和當(dāng)時已有賭圣之名的洛華在賭坊豪賭,壓下三年賣身契以及黃金萬兩,卻在第一盤輸?shù)靡凰康兀話叩匮诀咧M(jìn)入洛府臥薪嘗膽三年。
十八歲帶著家財萬貫嫁入京城第一世家,礙于蔡老爺遺言,只有蔡家家產(chǎn)敗光方能夫妻和離,于是她揚言一年敗光家產(chǎn)與洛華一刀兩斷。
自此,這段曾被皇帝夸成天作之合的姻緣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帷幕。
大婚隔日的一早,蔡阿沈終于沖開了穴道,不顧還在酣睡的洛華怒氣騰騰地沖去了賬房,卻被賬房先生拒之門外:“少爺說,誰都可以來賬房,唯獨少夫人不行。”
“憑什么!”
賬房先生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道:“少夫人花錢太厲害,這一切都是為了洛家上下三十口還能有口飯吃。”
蔡阿沈強忍住揍人的沖動:“我只拿蔡家的那一份!”
“那就只能請少夫人直接去找少爺拿了。”賬房先生直接沖蔡阿沈做了個好走不送的手勢。
蔡阿沈直接一拳將案牘擊碎:“你到底給不給!”讓她去找洛華那個死財迷要錢?還不如直接拿把刀殺了他更實在。
賬房先生面無表情地在賬簿上添了一筆:“毀壞公物,扣月錢十兩。”
“銀子?”
“黃金。”
“這么貴!”
賬房先生抬了抬眼皮:“對于京城第一敗家女來說,您不覺得說這種話有失身份嗎?”
“……我一個月多少月錢?”蔡阿沈暗自咬牙,這個老頭子早在當(dāng)年她還在洛府當(dāng)掃地丫鬟的時候就各種針對她。
賬房先生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兩黃金?”
這次賬房先生沒有動作,蔡阿沈身后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回答了她:“一兩白銀。”
蔡阿沈握緊了拳頭:“這么少!”所以說,在洛家的第一個月,她不僅一分錢都拿不到,還倒欠了將近十兩黃金!
身后那人輕笑了一聲:“對于京城第一敗家女來說,一兩白銀和一千兩黃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蔡阿沈嘴角抽搐:“我是蔡家大小姐,身上沒有一萬兩以上的銀票傍身不習(xí)慣。”
洛華繞到她面前,嘴角揚起一絲似笑非笑:“可你似乎忘記了,你現(xiàn)在是洛家少夫人。”
蔡阿沈被踩中了痛腳,一時有些惱羞成怒:“你們洛家就這樣窮,還要克扣少夫人的月錢嗎?”
洛華無賴地攤攤手:“沒辦法,誰叫我們洛家比不上你們蔡家有錢呢。”
蔡阿沈跺了跺腳:“洛華你這個摳鬼!”
洛華欣然接受她的贊賞:“多謝夸獎。”
“……”
【三 】
認(rèn)識洛華十八年,蔡阿沈深深地明白想從他懷中掏出哪怕一分錢都難如登天,所以她很干脆利落地放棄和他的口舌之爭,轉(zhuǎn)身出了洛家大門直奔蔡家錢莊。
蔡家家大業(yè)大,光在京城的產(chǎn)業(yè)都數(shù)不勝數(shù),既然不能從洛家摳出屬于蔡家的錢,蔡阿沈決定轉(zhuǎn)而朝蔡家錢莊下手。
但是等到她一路狂奔到錢莊門口時,她就徹底傻眼了。
昔日黑字金邊的蔡家錢莊如今已被換成了龍飛鳳舞的洛家錢莊。
她這才想起來,為了將她成功嫁入洛家,蔡老頭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光是她的嫁妝就占了蔡家家產(chǎn)的三分之二。換句話來說,就是如今京城所有帶蔡字招牌的,如今都?xì)w屬于洛家門下。
蔡阿沈終于明白蔡老頭死之前那個陰險笑容的深意。
要從洛華手中敗光蔡家家產(chǎn),還不如直接讓蔡老頭起死回生。
她摸了摸自小就掛在脖子上的那個財神墜,嘆了口氣,不顧身后那躲躲閃閃的身影,搖頭晃腦了一番正想往回走,不經(jīng)意間卻聽見路過的兩人在談?wù)摗?/p>
“聽說今天朱門要拍賣鳶舞的初夜,哎,說到這鳶舞也是個厲害人物,在朱門這種地方待了六年都還沒破處。”
“是啊,據(jù)說今天洛華公子都會去呢。”
蔡阿沈收回跨出的步伐,臉色陰沉了下來,轉(zhuǎn)身踏進(jìn)了洛家錢莊旁邊一個不起眼兒的茶館:“老板,給我來一沓銀票!”
蔡阿沈和洛華度過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新婚第一天。
前者面前堆著厚厚的銀票,身邊圍繞著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們;而后者則掛著一抹痞笑,悠哉地接受著來自于前者的挑釁目光。
“洛華,你不至于窮到每次來花樓都要姑娘們請你喝茶泡妞吧?”蔡阿沈?qū)β迦A干吃軟飯的行為很是嗤之以鼻。
洛華抿了口碧螺春:“都是鳶舞姑娘的盛情難卻。”
說來,洛華也算是一朵奇葩,摳門摳得算是極致了,就連來花樓都不出一分錢。
“說來,你哪兒來的銀票?”洛華朝蔡阿沈那堆銀票瞄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亮光。
蔡阿沈警覺地將那銀票護(hù)住自己懷里,每當(dāng)洛華露出這種眼神,都代表著——她銀票不保。“這些都是我的私房錢!”
洛華遺憾地收回目光:“我記得大婚之夜已經(jīng)把你的銀票摸得夠干凈了。”
蔡阿沈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躲閃,外厲內(nèi)荏地沖他吼道:“這些……這些是我偷偷存起來為鳶舞贖身的!”
洛華夸張地哦了一聲,還準(zhǔn)備說些什么,卻聽見大堂里一聲鐘響,拍賣會開始了。
一如六年前拍賣會,蔡阿沈以揮金如土的魄力取勝。
老鴇笑得春光燦爛,樂顛顛地奔了上來:“蔡大小姐,鳶舞的開苞權(quán)是您的了。”話說完,大概她也意識到不對,怎么能在蔡阿沈的新婚相公面前說這種話呢。
好在洛華并不在意,沖蔡阿沈拱了拱手:“娘子好豪氣。”眼神卻還是止不住地往那堆銀票上飛。
聽著洛華的那句娘子,蔡阿沈突然覺得像吃了只蒼蠅一般惡心,忙不迭地沖老鴇揮了揮手,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洛華的臉色:“鳶舞人呢?”
老鴇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從樓上傳來一聲輕靈優(yōu)美的女聲:“奴家愿替洛華公子出一萬零一兩黃金。”
蔡阿沈臉色一變,這聲音分明就是那個鳶舞。而更重要的是,她帶來的全部身家是一萬兩黃金!
洛華在一旁拍手樂道:“如此,在下卻之不恭了!”
“我不準(zhǔn)!”蔡阿沈吼出聲,卻在接受眾人疑惑的目光洗禮之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尷尬地咳了一聲,“鳶舞是我看中的!”
【四 】
新婚夫妻當(dāng)眾爭搶朱門花魁開苞權(quán)這一奇事,隔天便傳到當(dāng)今皇帝耳里,皇帝本想當(dāng)夜宣二人覲見,卻在皇后的勸說下決定給夫妻倆主動認(rèn)錯的機會。無奈等了大半個月,聽到的卻是鳶舞搬進(jìn)洛府的消息。皇帝再也按捺不住,派人將洛家夫婦宣進(jìn)了皇宮。
皇帝看了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兄弟許久,才沉重地開口:“和娘子爭女人,阿洛你太不像話了!”
洛華看了一眼一旁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蔡阿沈,做了個甩銅板的動作,蔡阿沈立馬直起腰做嚴(yán)肅狀:“就是!太不像話了!”
“都是鳶舞姑娘盛情難卻。”洛華四兩撥千金將問題擋了回去。
“還有,你真的……喜歡女人嗎?”皇帝猶豫了半晌,轉(zhuǎn)而問蔡阿沈。
蔡阿沈的表情頓時變得很是精彩。
皇帝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不應(yīng)該啊,想當(dāng)初你不是還揚言要嫁給阿洛嗎?雖說后來發(fā)生了那種事情,但是也不至于讓你性向改變吧?”
蔡阿沈臉色黑了下來。這個臭皇帝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七歲那年,年少無知不更事的她不知道是被什么糊了眼睛,竟然覺得洛華摳門的樣子都帥呆了,眼巴巴地追上去說要嫁給他,誰知道他竟然說自己是少林俗家弟子,要娶也只娶少林弟子,于是便發(fā)生了她七歲那年的慘案。
若不是蔡老頭提醒她,洛華那是故意惡整她,恐怕她真的要成就女子少林第一人成為天下笑柄了!
洛華在一旁笑得很是開懷,一點兒都沒有身為罪魁禍?zhǔn)椎淖杂X:“哎呀,皇上你不說我都快忘記這回事了,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倒是讓財神你如了當(dāng)年的愿。”
蔡阿沈惱羞成怒,胸前的財神吊墜晃了出來:“不準(zhǔn)叫我財神!你個死財迷!”
遇到洛華,是她此生最大的劫難!
洛華瞇起那雙狐貍眼,掃過那個吊墜,漫不經(jīng)心道:“以你喜新厭舊的個性,能戴一個吊墜戴十八年也不簡單啊。”
他記得,這個財神吊墜是他送給她的十歲生辰賀禮。
蔡阿沈哼了一聲,將吊墜塞了回去,直接跟皇帝開口:“鳶舞我要定了!”
說完也不顧兩人的反應(yīng),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若說這世上敢如此放肆當(dāng)皇帝的面走人,除了當(dāng)今皇后,也就只有和皇帝從小一起長大的洛華和蔡阿沈了。
皇帝失笑地?fù)u了搖頭:“都嫁人了,還是這副模樣。”
洛華若有所思地看向她離去的背影:“蔡老頭那人雖然令人捉摸不透,但是微臣敢保證,阿沈絕對沒有問題。”
皇帝頓時臉色有些嚴(yán)肅:“阿洛,跟我說實話,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趴在門外偷聽的蔡阿沈變得有些緊張,耳朵又貼近了門幾分,無奈等了半晌卻只等來一句:“你猜呢?”
“……”
蔡阿沈怒氣騰騰地一路橫沖直撞沖回了洛府,扯開了嗓門吼道:“把鳶舞叫到我房里來!”
洛府頓時上下亂成一團(tuán),難道少夫人要趁著少爺不在的時候?qū)S舞姑娘先下手嗎?蔡阿沈懶得理會下人,見沒人理會她,直接大刀闊斧地沖到鳶舞的房間,反手砰的一聲把門牢牢合上。
鳶舞聽到動靜,回頭沖蔡阿沈眨了眨眼睛:“你得到什么信息了?”
蔡阿沈哼道:“給你半炷香時間收拾東西。”
鳶舞問道:“收拾東西干嗎?你被發(fā)現(xiàn)身份要跑路?”
蔡阿沈磨了磨牙,清麗臉龐浮上猙獰之色:“你!和我私奔!”
【五 】
繼洛家新婚夫婦花樓當(dāng)眾爭搶花魁之后,洛家少夫人又和花魁鳶舞連夜私奔了。
皇帝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后哭笑不得地看向洛華:“你這媳婦可真是不簡單啊。”
洛華單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不明:“我記得當(dāng)日皇上你可是稱贊我們乃天作之合?”
皇帝干笑:“第一敗家女和第一守財奴,可不就是天作之合?”
洛華挑眉道:“可是,蔡家的這份家產(chǎn)我可是守得很辛苦呢。”
皇帝繞著房間走了幾圈,伸手拍了拍洛華的肩膀:“朕相信你可以的。”他頓了頓,繼續(xù)道,“畢竟蔡家的身份特殊。”
“蔡家身份再特殊,家產(chǎn)都不是已經(jīng)充入國庫了嗎?”洛華沖皇帝挑挑眉,“蔡老頭本想假死之際將家產(chǎn)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回遼國,別以為我不知道在這其中你做了多少手腳。”
皇帝摸摸鼻子,沒有否認(rèn):“在凌國搜刮的財產(chǎn),當(dāng)然不能流入遼國。”
洛華低頭,臉上神情晦暗不明:“蔡老頭都走了,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帝突然笑出聲:“他走了,他那個傻女兒可還在,你以為他將女兒嫁給你是為了什么?不就是不甘心放棄這么多年的努力,想讓阿沈借洛家夫人的身份繼續(xù)壯大他在凌國布下的勢力?而且你以為鳶舞真就只是簡單的一個紅塵女子?”
洛華伸手輕輕捶了皇帝一拳:“阿沈她,可不傻。”
她若是真傻,怎么會千方百計地阻擋鳶舞和他的接觸?又怎么會輕易地將那么重要的線索故意暴露在他的面前?
“皇上,微臣告退。”洛華突然后退一步彎了彎身。
“你要去哪兒?”
“去追臣那不死心還想和臣來場豪賭的娘子。”洛華彎腰,嘴角揚起一抹陰險的笑。
這邊洛華準(zhǔn)備千里追逃妻,那廂蔡阿沈出逃兵荒馬亂。
鳶舞嘆了口氣,伸手搭上蔡阿沈的肩膀:“我說,拿出你在花樓揮金如土的魄力啊!”
蔡阿沈哭喪著一張臉,從懷里掏出那僅剩的十枚銅板:“所有的錢都拿去給你贖身了,這些錢還是我從死財迷那里摳出來的。”
鳶舞無語了,不忍心看蔡阿沈手中那慘不忍睹的財政赤字:“你好歹也是蔡家大小姐啊!”
蔡阿沈撇嘴:“可是我的嫁妝全被死財迷扣下了!”
鳶舞嘆了口氣,繼續(xù)和蔡阿沈咬耳朵:“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從那個摳鬼手中扣下這些銅板的?”
蔡阿沈回想當(dāng)初和洛華斗智斗勇斗氣斗手快的生活,長嘆了口氣,難得地露出一抹羞澀:“這些都是他用來點我穴道,被我偷偷扣下來的。”
鳶舞再次沉默了。
能從天下第一財迷洛華手中扣下十枚銅板,那蔡阿沈是得被他點多少次穴道啊。
蔡阿沈晃了晃腦袋:“不多不多,就一千零五十八次而已。”
“……”
鳶舞當(dāng)機立斷決定轉(zhuǎn)移話題,看著面前那狼藉的山珍海味,悄聲道:“我們要吃霸王餐嗎?”
蔡阿沈滿臉正氣地?fù)u了搖頭:“跟京城第一敗家女蔡阿沈說這種話,你不覺得有辱我的身份嗎?”
“那你打算怎么辦?”鳶舞摩挲著手邊的茶杯,話題突然一轉(zhuǎn),“沒有命令就貿(mào)貿(mào)然從洛家跑出來,若是被主上知道了……”
蔡阿沈大大咧咧地?fù)]了揮手打斷她:“天高皇帝遠(yuǎn),他管不到的。”
鳶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道:“可是我們在京城的據(jù)點,上次莫名其妙的就被官府給查封了。”
蔡阿沈不以為然,撐著下巴道:“難道是因為他們開黑店賣人肉包子了?”
“……就是你上次去拿銀票的那家小茶館。”
蔡阿沈伸了個懶腰:“或許是因為他家茶館喝死了人。”
鳶舞決定無視蔡阿沈的回答,正色道:“七皇子已經(jīng)回到遼國,以后在凌國的一切就是您做主了。”
蔡阿沈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招來店小二,指著鳶舞對他道:“小二你可認(rèn)識她?”
小二笑嘻嘻道:“朱門的花魁,誰不知道啊。”
蔡阿沈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好,我就做主將她賣給你做媳婦,抵這頓飯錢可好?”
鳶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公……小姐你開什么玩笑!”
蔡阿沈笑瞇瞇地晃了晃頭:“難道我還做不了你的主嗎?”
【六 】
蔡阿沈和朱門花魁鳶舞私奔不成反被洛華抓回來后就成了個災(zāi)星。
京城各家產(chǎn)業(yè)的老板一時間頓時人人自危,生怕蔡阿沈光顧了自家的小店,原因無他,凡是這陣子蔡阿沈出入過的客棧酒家,她前腳出后腳就有官府以各種理由前來查封。
洛華笑得很是開懷,沖蔡阿沈比了個厲害的手勢:“娘子你就多出門幾趟,把除洛家以后的店家全都搞垮了。”
蔡阿沈沖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哼道:“敢情你還真把我當(dāng)財神爺了,蔡家的那些家產(chǎn)還不夠?”
洛華無賴地攤了攤雙手:“那些都充入國庫了,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撈著。”
當(dāng)初和蔡老頭的約法三章第二條,娶蔡阿沈之后,所有蔡家名下產(chǎn)業(yè)都將充入國庫,畢竟當(dāng)今皇帝即位之后連年天災(zāi)人禍國庫空虛,而蔡家作為京城第一首富,當(dāng)仁不讓地成了開刀的第一個目標(biāo)。
只不過蔡老頭狡猾得很,在皇帝下手之前就主動要求將家產(chǎn)充公,唯一要求就是讓洛華娶蔡阿沈。天下人對蔡老頭的這一舉動的動機眾說紛紜,有人說是為了給蔡阿沈找個好歸宿,也有人說其實是蔡家背后還有一座金山,皇帝便索性把蔡家獨女扣在皇帝最信任的洛華身邊以套出金山的信息。
洛華繼續(xù)假惺惺地嘆了口氣:“我真是可憐,不僅沒錢拿還娶了掛名的媳婦兒。”
蔡阿沈伸手就是一拳卻被洛華輕而易舉地單手擋住:“信不信我讓你更可憐?”
洛華趁勢將蔡阿沈撈到自己懷中,嬉皮笑臉地湊近她:“不給肉吃也得給些豆腐吧?”
蔡阿沈臉上難得飄上紅暈,梗著脖子別過頭:“我不會做豆腐。”
洛華又湊近了幾分,出其不意地在她臉頰親了一口,回味地舔了舔唇道:“為了彌補我的損失,你給我生個千金吧。”
蔡阿沈只感覺腦子轟的一聲炸響了,瞬間空白一片,忙不迭地推開洛華:“你個死財迷開什么玩笑!”
洛華夸張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做雙手捧心狀:“唉,我還是比較喜歡七歲的蔡阿沈。”
蔡阿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真不巧,我最討厭的就是七歲的蔡阿沈。”
七歲前的蔡阿沈,會每天追在洛華的身后喊著要嫁給他做新娘;七歲后的蔡阿沈,卻只會處處和洛華作對。那場大火,燒掉的似乎不只是女子少林。
洛華挨著蔡阿沈坐了下來,笑得輕浮:“當(dāng)年你說要嫁給我的那句話還算數(shù)嗎?”他頓了頓又道,“唉,我突然后悔了,你說要是當(dāng)初我答應(yīng)你的求婚那該有多好,估計現(xiàn)在我們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蔡阿沈用看白癡的眼神盯著洛華看了半天才道:“我說死財迷,你該不會是被我和鳶舞私奔的事刺激到了吧?怎么盡說傻話?”
洛華笑嘻嘻地晃晃腦袋:“說到鳶舞,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事情,你想知道嗎?”
她別過頭:“不想。”
“我發(fā)現(xiàn)啊,鳶舞竟然和你家蔡老頭私交甚密,你說她會不會是你家蔡老頭在外的紅顏知己?”洛華賊賊地湊近蔡阿沈。
蔡阿沈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有說話。
洛華繼續(xù)道,語氣三分無賴七分慎重:“而且哦,我還發(fā)現(xiàn)鳶舞竟然是遼人,你說她會不會是奸細(xì)?”
遼國向來和凌國不合,雖然表面上有姻親往來,但實際上關(guān)系如履薄冰,稍一個不慎就可能引發(fā)戰(zhàn)爭,幸而兩國的君王都生性仁厚不喜戰(zhàn)爭,為了避免生靈涂炭私下定了百年不發(fā)動戰(zhàn)爭的協(xié)議。
蔡阿沈臉色不變:“啊?幸好我把她賣給店家小二了。”
洛華有意無意地瞥了她一眼,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阿沈,這場賭局,我們該收盤了。
【七 】
京城最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當(dāng)朝皇帝迎來二十壽辰,遼國現(xiàn)任君王派遣使者來賀,并送來了七皇子最寵愛的女兒——琉璃公主,欲與凌國親上加親。
這本是一大喜事,但是皇帝卻犯愁了,連夜宣來洛華夫婦共商對策。
蔡阿沈蹺著二郎腿吃著點心囔囔道:“我說你們倆說事就說事吧,叫上我干嗎?”
皇帝無可奈何地看了蔡阿沈一眼:“你現(xiàn)在都嫁人了,難道就不能有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
蔡阿沈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腿又拍了拍手上沾的碎屑:“皇帝陛下,您有什么事就快說吧,我還等著出宮繼續(xù)去敗光蔡家的家產(chǎn)呢。”
“蔡家家產(chǎn)現(xiàn)今已經(jīng)充入國庫,難不成阿沈你想從朕的國庫偷東西?”
蔡阿沈聳了聳肩:“我一個平民老百姓哪兒敢……”
話說到一半,她終于明白了從一開始嫁給洛華就覺得怪怪的地方,問題就出在敗光蔡家家產(chǎn)才能和洛華和離。試想,家產(chǎn)充公,她到哪兒敗去?
皇帝心下了然,笑道:“朕看你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不肯挑明這事兒罷了。”
蔡阿沈眨巴著眼:“皇帝陛下您的意思是蔡家家產(chǎn)其實已經(jīng)敗光了,我可以和死財迷和離了嗎?”
皇帝和洛華交換了個眼神,拍了拍洛華的肩膀道:“是時候了,朕下旨讓你們和離吧。”
不等當(dāng)事人洛華和蔡阿沈表態(tài),皇帝又繼續(xù)將他召他們進(jìn)宮的目的娓娓道來。
原來這琉璃公主是七皇子唯一的女兒,被送來凌國和親,自然要嫁的也是身份高貴足以和她般配的人。只是這琉璃公主生性高傲,堅守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肯嫁給家中已有妻妾的男子,皇帝本來是最適合娶琉璃公主的人選,無奈已有皇后,如此一來便被排除在外。皇帝和皇后兩人在宮中將朝中世家子弟都篩選了一遍,想來想去都只有洛華最適合。
蔡阿沈指了指自己:“所以說,我成了那個什么公主和親的絆腳石?”
皇帝點了點頭,語重心長道:“雖然你們成親并沒有多久,但是朕一直明白,阿沈你一直不喜歡阿洛,這次和離之后朕必會幫你指個喜歡的人。”
蔡阿沈臉色頓時變得很詭異,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
皇帝見狀便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洛華:“阿洛你的意思呢?”
洛華似笑非笑地看了蔡阿沈一眼,慢騰騰道:“但憑皇上做主。”
皇帝欣慰地拍了拍手:“如此一來,這件事總算是圓滿落幕了,事不宜遲,朕馬上下旨讓你們和離。”
蔡阿沈狠狠地瞪了洛華一眼,黑著一張臉悶聲道:“等等,我有個要求!”
京城第一敗家女蔡阿沈在嫁為人婦之后終于迎來了她的第三春。繼朱門兩大花魁之后,她迷上了千里迢迢前來和親的琉璃公主,甚至不惜和洛家大公子和離。
皇帝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后哭笑不得,強忍住笑對身旁的那道白色身影道:“你還說她不是傻丫頭?”
洛華一雙狐貍眼幾乎瞇成月牙:“她若是真傻,就不會做到以一人之力助我將七皇子布在京城的所有眼線全連根拔除,而且還不引起七皇子的懷疑。”
皇帝摸了摸鼻子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恐怕連她親生父親七皇子都低估了她吧。”
洛華不置可否,聳了聳肩:“蔡老頭這十九年只顧著在凌國發(fā)展自己的勢力,怎么還顧得到這個女兒呢?”
可惜的是,好戰(zhàn)的遼國七皇子當(dāng)年甘愿拋棄皇子的身份,以富商蔡老頭之名潛伏凌國十余載,只為獲取凌國機密信息助遼國徹底統(tǒng)一天下。
而現(xiàn)今的遼國皇帝卻是個主和派,深深明白兩國實力相當(dāng),若是執(zhí)意打破這份平衡必會生靈涂炭,私下早已和凌國皇帝達(dá)成協(xié)議,一邊將七皇子召回,一邊神不知鬼不覺地撤去他在凌國布下的眼線勢力只為換取兩國的和平。
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七皇子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步入不惑之年的他已經(jīng)沒有第二個二十年來發(fā)展勢力了。
本來這件事情不會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讓皇帝大跌眼鏡的則是蔡阿沈的暗中相助,他沒有想到蔡阿沈真的如此深明大義,為了防止天下生靈涂炭而甘愿違逆親生父親的意愿偷偷幫助洛華行事。
只是,到底是深明大義還是為情所致,只有她本人才知道。
思及此,皇帝大笑出聲:“你說如果那位七皇子知道自己將女兒嫁給你本意只是就近獲取機密信息,結(jié)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會做如何感想?”
“大概會恨不得將她塞回娘肚子里去吧。”
皇帝踱著步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使者館那邊應(yīng)該差不多了,你辛苦這么多年只為能讓她徹底拋去奸細(xì)之名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心愿也算成真了。”
洛華彎腰,眉間是掩不住的笑意:“如此,微臣先走一步。”
皇帝揮揮手:“去吧。”
像蔡阿沈如此心思縝密的女子,為何遇到事關(guān)洛華便會慌了手腳,連自己的親生父親到底有幾個女兒都不知道呢?
大使館的那個所謂的琉璃公主,只不過是頂著這個名頭等待著真正的公主去換回身份罷了。
年輕的皇帝抿唇一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皇后的曾經(jīng)。
大概,是關(guān)心則亂吧。
【八 】
蔡阿沈很想拿出自己當(dāng)初揮金如土的魄力,直接用銀票砸倒眼前的和親公主。
可惜的是,她如今已經(jīng)從當(dāng)初的第一富豪之女變成摳門財迷之妻,別說銀票,身上連一錠銀子都摸不出來。
一想到這個,蔡阿沈就不由得覺得牙癢癢。
虧她辛苦部署這么多年,只等著父親的眼線徹底消失之后就能夠安安心心地和洛華相守一輩子,甚至不惜做出和洛華勢如水火的假象只為讓父親相信自己沒有對洛華動情,沒想到在事情快要成功的時候卻突然蹦出個和親公主來。
她狠狠地踢了一腳那被她弄昏的琉璃公主,覺得不夠泄憤,又將那襲礙眼的大紅嫁衣從她身上扒了下來穿在自己身上。
對著銅鏡做了個鬼臉,蔡阿沈想了想又將那鳳冠戴在自己頭上。
反正事情都到這地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她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門卻突然嘎吱一聲被推了開來。
蔡阿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拿起一根簪子向門口飛去,她只覺得眼前一襲白影晃過,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瞬間放大在自己眼前。
那人好不委屈地把玩著那根簪子:“好歹夫妻一場,你就這么恨不得我死?”
看清眼前這人就是洛華之后,蔡阿沈頓時怒由心生,沒好氣地一拳揮了過去:“對啊,你怎么不去死!”
洛華輕松躲過,一把抓住蔡阿沈的手腕:“我記得某人還欠我九兩黃金九兩白銀,這筆賬不討回來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蔡阿沈臉色沉了下來:“你個死財迷!這錢你都要和我算得一清二楚嗎?”
洛華壞笑:“真夫妻明算賬嘛。不過,你怎么會在這兒?”
蔡阿沈一點兒都沒有被人抓到的尷尬,理直氣壯道:“我看上了和親公主,準(zhǔn)備把她搶回去!”
洛華嘖嘖出聲:“那你為何穿著人家的嫁衣?”
不待蔡阿沈回答,門外突然傳來鞭炮的響聲,原來是到了新郎新娘拜天地的時辰了。
洛華看了一眼那被蔡阿沈踢到床底的人影,假裝沒有看到,為難地皺了皺眉:“糟糕,吉時到了!”
蔡阿沈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沒有新娘我看你還怎么拜堂。”
洛華嘆了口氣,抓住一旁的紅蓋頭就往蔡阿沈鳳冠蓋去:“唉,事情緊急,既然你穿著嫁衣那便拜托你假扮新娘了。”
“我才不干!”
洛華直接一個銅板打過去點住了她的穴道,從她脖子里拿出那根紅線,將方才的銅板和紅線上的財神吊墜以及那十枚銅板穿在了一起,又掛回了她的脖子上,笑瞇瞇道:“由不得你了。”
“死財迷!放開我!”這次洛華直接點住了蔡阿沈的啞穴。
他將蔡阿沈打橫抱起直接往喜堂走去:“以身抵債,天經(jīng)地義。”
傻姑娘,難道你就不懷疑自己這么容易就潛進(jìn)使者館而沒有被任何人發(fā)覺嗎?
因為呀,要嫁給我洛華的和親公主,自始至終就只有你。
恍然之間,時光仿佛穿透重重迷霧回到了八年前。
身穿大紅花襖的小壽星蔡阿沈氣急敗壞地看著洛華遞上來的賀禮:“死財迷,你送我這個財神吊墜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知道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蔡阿沈這個名字,讀起來就跟財神一樣,害得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被某個死財迷嘲笑了多少遍。
洛華瞇起一雙狐貍眼,笑嘻嘻地湊近了她:“我難得這么大方送你一個金墜子,你應(yīng)該感激涕零才是,既然不喜歡我就收回來了。”邊說邊還裝作惋惜的樣子準(zhǔn)備奪回墜子。
蔡阿沈哼了一聲, 手下動作卻不含糊,將墜子一把塞進(jìn)懷里:“送出去的禮物豈有收回去的理。”
洛華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嘴角鉤起的弧度卻是怎么也藏不住。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隨便拿的,有些外號也是不能隨便取的。
財神財迷,可不就是天生一對嗎?有了她這個財神坐鎮(zhèn)家中,他這個財迷方能安心搜羅金銀安享一生。
看著蔡阿沈故作不屑其實卻緊緊捂住懷中墜子的小動作,洛華眸中滿是寵溺。
不拿下這天下最寶貴最獨一無二的財神,他這個京城第一財迷豈不是徒有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