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漢語在微觀和宏觀層面及共時和歷時維度上都表現出意合特性。意合的實質為一門語言的構成要素,構成要素的組合依賴語境表達具體意義的表意品質。語言在起源時更傾向于意合,如果經歷巨大的語境變遷,則會逐漸變為形合。漢語語境的穩定性是造成漢語意合特性的重要原因。意合對于增強語言的表達力有重要價值,同時也有其弱點。
[關鍵詞]漢語;意合;意義體;歷時語境;語境變遷
[中圖分類號]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2)16—0011—05
一、從龐德意象詩《地鐵站》及其翻譯說起
中國古詩詞語言是最精煉、最美、最有影響力的漢語,它充分發揮了漢語的句法品質,彰顯了漢語的表達氣質。中國古詩也催生了西方一位意象派大詩人——龐德,而龐德正是被漢語的表達氣質所吸引,他作了一個大膽嘗試,即用英語的句法品質表現漢語的表達氣質,其結晶便是著名的短詩《地鐵站》。這首詩最初在《詩刊》上發表的時候,作者有意給句子分了節:“The apparition/of these faces/in the crowd;/Petals on a wet,black bough.”然而,遺憾的是這個表達符號被人們所忽略。當這首詩被譯為漢語的時候,這個遺憾本可以得到絕佳的補償,但目前的翻譯都沒有徹底做到這一點,使得這首詩的藝術效果在中國讀者面前大打折扣。本文提出了一種新的翻譯嘗試:“地鐵站:人群忽閃臉龐,花瓣濕黑之枝。”試以下文作為解釋。
二、意合
(一)“意合”概念的提出及其含義的嬗變
在漢語研究中,“意合”這個概念最早由王力提出:“中國的復合句往往是一種意合法,在西文稱為parataxis。”①這時的意合指復合句中子句的組合不用連詞的現象。意合最初的提法與英語的parataxis相對應。《世界圖書詞典》對parataxis定義為:The arranging of clauses one after the other without connectives show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m. Example: The rain fell; the river flooded; the house was washed away.(分句之間不靠關聯詞而依仗次序來體現相互關系,如:下雨了,河水泛濫,沖毀了房屋。)
但隨著意合在漢語研究中的重要性日漸提高,它的意義實際上發生了變化,再不僅僅是與parataxis相對應的意合。漢語中的意合不僅僅發生在復合句的子句之間,而且在子句(小句)之內。連淑能的定義是:“所謂意合,指的是句中的詞語或分句之間不用語言形式手段連接,句中的語法意義和邏輯關系通過詞語或分句的含義表達。”②同時,有人把漢語缺少性、數、格、時態、語態、語氣等語法范疇標記的特征也納入了漢語意合特征的范圍。事實上,漢語中沒有冠詞,以及限定詞相對低的使用率也是典型的意合表現。
對于意合對漢語的重要性,語法學家早有論述。如洪堡特曾說:“漢語幾乎一無例外地以非語音的方式來表示形式關系,這個特點使它有別于所有其它已知的語言。”③尤金·奈達認為:“就漢語與英語而言,也許在語言學中最重要的一個區別就是形合和意合的對比……”④
(二)意合的實質及表現
意合的實質為一種語言成分或成分的組合依據語境而顯示具體意義的表意品質。這種語言成分一般是一個詞或者一個小句,它本身是一個意義體。意義體的最大特點是表達了一個相對獨立和原初的意義。當它被實際使用時,具體的意義由語境來補充;與之相對應的是結構體,其特點為本身是較為具體的結構性成分,帶有明顯的“身份—位置”標記。當把漢語、英語和日語三者進行對比時,意義體和結構體的特征最為明顯:漢語句子往往直接是意義體的組合;英語是結構體的組合;而日語句子是通過給意義體加身份標記而構成,這種意義體的身份標記便是日語的助詞。由于日語的意義體有助詞做身份標記,所以在句中的位置比較靈活,這樣,從表層看來,日語的語序最為靈活。漢語意義體沒有這種標記,在進入句子時出現在不同位置會導致整體意義的變化,所以語序便在漢語句子的組織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1.意義體
意義體表達一個原初的意義。如漢語中“工作”,在英語中對應的詞為“(to)work”、“worked”、“be working”等,英語中沒有直接對應的表達原初意義的詞,“工作”更加具體的意義則要在實際使用時,從語境中得到補充。再如,“他知道,會告訴我”也是一個意義體,相應的英語為以下兩句:“If he knows it,he will tell me”、“If he knew it,he would tell me”。
意義體具有相對獨立性。意義體的獨立性首先表現在其充當句子成分的靈活性方面,如“研究”:他研究、打算研究、研究語法、研究清楚、研究課題、語法研究等。
從漢語句子的成分省略中也可以看到意義體的獨立性,如:
你喝啤酒嗎?
—我喝啤酒。
—我喝。
—喝。
在漢語中,只要語境允許,句法成分,包括重要的虛詞都可以省略。而英語的許多成分則不能隨便省略:
Do you eat the meat every day?
—Yes, we eat the meat every day.
—Yes, we eat.
—Yes, eat everyday.⑤
在漢語中,名詞、動詞、形容詞和副詞與主賓語、謂語、定語和狀語并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這使得許多的漢語詞詞性難以確定。造成這種情況的深層原因正是意義體的相對獨立性及其組合時的相對靈活性,其組合只要能表達一定的意義并且不引起歧義,便是可以接受的,這是意合的重要原則。
意義體中一般排斥虛詞。如英語的介詞短語是一個典型的結構體,如“in 2010”,把這個結構體轉換為漢語意義體時,介詞往往要去掉,如“2010年,上海舉辦了世博會”。在古詩詞中,“在”的出現率非常低。其他的詞,如“如果”、“所以”等常會省略,在口語中尤其如此。
2.意義體的組合
從以上分析可知,漢語的句子成分常表現為意義體,那么組詞造句便是意義體的組合,而組合后整體意義的產生也常用到語境解釋機制。
在人類的語言中,存在一個典型語義:“某(人)在某時某地,以某種方式,用某工具干某事。”西方的語言學家根據這一基本事實,提出了論元結構理論,這種理論把動詞作為核心,稱為論元,把其他成分稱為題元角色,常見的題元角色有施事、受事、與事、時間、地點、工具等。在形合語言中,論元和題元角色都是結構體,整個句子也是結構體。而在漢語中,這些都是意義體,它們在組合成句時,還表現出宏觀上的靈活性。漢語的一個句子有時候可以沒有動詞,如“今天下午學校大會”;⑥也可能會有幾個動詞,如“他說著出去開門”;再如,在“多謝你提醒了我”中,“你”既是“多謝”的受事,又是“提醒”的施事。這些句子都彰顯了漢語的意合本性。
在短語層面,漢語的動賓短語可以不是“動詞+受事”,如,“曬太陽”、“搬宿舍”、“闖紅燈”等。只要兩個成分(意義體)在組合中能表達一定的意義,這個短語便會被接受。再如偏正短語“兩小時的火車”、“冤枉路”、“學校管理”等,在偏正短語中,虛詞“的”常會被省略,其意義的確定靠語境解釋機制。小句層面,趙元任曾指出,漢語“‘是’字句里‘是’前的東西不一定等于‘是’后面的東西,”如“人家是豐年”。⑦并且漢語的主語和表語之間的聯系動詞“是”能省略則必須省略。形合語言多表現出對“施事+動詞+受事”結構的依賴性,在漢語中,施事、動詞和受事為相對獨立的意義體,它們在組合時形成自然語境,這種語境對意義具有限定和解釋的作用。它們的組合相對靈活,往往以制造一定的意義而不引起歧義為限。如“他來客人了”、“美放行運導彈朝鮮船”。
在漢語中,存在一種“相關語義語用推導”機制,如從“他好傷悲”到“他好不傷悲”,加了一個否定詞但意義沒變,其原因是后一句是前一句語用推導的結果,套用前句的“好”結構;再如,從“中國隊大勝美國隊”到“中國隊大敗美國隊”,用了兩個反義的動詞,句子的意義沒有變,“勝”、“敗”的反義正是語義相關的表現,而句子整體的意義則由語用推導形成。呂叔湘早注意到施事、受事可以換位的現象,如“西昌通鐵路了”,“鐵路通西昌了”;“窗戶已經糊了紙”,“紙已經糊了窗戶”。⑧其實,這兩句并不是同時產生的,從理論上講,應該是先有“鐵路通到西昌了”,再到“鐵路通西昌了”,最后到“西昌通鐵路了”;先有“紙已經糊了窗戶”,再到“窗戶已經糊了紙”。再如“青草吃肥了羊兒”,應該是從“羊兒吃草”進行語用推導形成的;“這首歌唱得好”來自“(某人)唱這首歌”。
在英語中,一般是施事作主語;在漢語中,誰的話題性最強,誰做主語,如:
衣服已經縫好了。(受事主語)
這個學生我教過他數學。(與事主語)
這支筆只能寫小楷。(工具主語)
明天他們上廣州。(時間)
墻上掛著一幅畫。(處所)⑨
意合語言傾向于把不言自明的成分去掉,所以,漢語句子的施事,尤其是第一人稱的施事常會去掉,如“木船危險,當然知道”(葉圣陶《我做了木船》)。在古詩文中,意合發揮著更加重要的作用,如,“云想衣裳花想容”(李白《清平調詞三首》)。
(三)漢語意合特性的形成
漢語為什么會形成意合特性,學術界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過于宏觀。如張思潔和張柏然在《形合與意合的哲學思維反思》中提出:“中國傳統哲學的整體觀、漢民族的綜合思維和模糊思維是漢語意合趨向的能動的理性根源;形合特征則是西方民族依照原子觀哲學觀念和形式邏輯思維法則對其語言的發展走向做出的自然選擇。”⑩這種解釋過于宏觀,并且存在問題。哲學觀念和語言特性并不構成直接的因果關系,這種說法有“走得過頭了”11的嫌疑。
關于意合的形成應該從意合特性的內部分析開始,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意合中有兩個要點:意義體的存在及相對獨立,意義解釋的語境依賴。以下從這兩方面分析漢語意合的形成。
1.意義體、意合與語言的原初性
莫斯科威茲(Moskowitz)觀察到,“在兒童語言的第一階段,其句子最長只有一個詞;其后的階段最長句為兩個詞”,“最初學會的詞匯基本上都是具體名詞和動詞,而后才是比較抽象的諸如形容詞之類的詞”,“許多基本的語義關系都是由兩個單位表達的”,“句子簡短,基本上是由實義詞構成簡單句”。他把這種語言稱為“電報式言語”。12這種“電報式言語”正是典型的以意義體為組合單位的意合語言。根據“生物重演律”推想,人類的原初語言應當以意合為重。因為華夏文明的連貫性,所以漢語的意合特性應當是對其最初特性的繼承。已有的文獻也確實為其提供了一定的證據,如根據楊逢彬的研究,甲骨文實際只有兩個介詞:“于”和“自”,其中“于”來自動詞,在很多的句子里與動詞糾纏不清,“自”也很可能由動詞虛化而來。13甲骨文的句子也是徹底意合,如“辛卯卜,甲午禱禾上甲三牛?用”(《甲骨文合集》,郭沫若主編,33309),其意為:在甲午這一天為了年成用三牛向上甲禱祭嗎?14從整部《詩經》看,其意合特點也最為明顯。
意合與語言原初性的問題,許多的學者都有間接的探討。如赫爾德說:“語言越原始,其語法就越少。”15語言譜系學說的鼻祖施萊哈爾(August Schleicher)曾設想,人類語言的發展變化過程可能是“孤立期—粘著期—屈折期”。16薩丕爾曾針對印歐語保守地指出詞序(word order)和音勢(stress)在原始表達(the primary methods for the expression)中可能發揮著巨大的作用。17
2.歷時語境與語言的演變
假設原初語言傾向于意合,那么印歐語為什么變成了今天的形合,要解釋清楚這個問題應該從語境說起。語境可分為情景語境和語言語境。情景語境是共時語境,而語言語境是共時與歷時的結合。
從前面的分析可知,意合的要點之一是語境對意義的補充解釋機制,那么,意合語言的存在要以語境的穩定性為基礎。漢語恰恰符合這個條件,華夏民族從產生到今天,歷時語境只有一個,這種情況在世界上絕無僅有,這是造成漢語“最接近完全孤立語”18的深層原因。
從起源和演變看,印歐語的情況跟漢語完全不同。到現在,印歐語的起源地尚在爭論中。盡管對早期印歐人的歷史學者尚存在爭議,但有一個事實是可以肯定的——遷徙。遷徙意味語境的改變,它首先會改變情景語境,隨后,共時語言語境會跟著發生變化,最后歷時語言語境也會跟著變化。因此,印歐語在形成過程中根本談不上語境的穩定和連貫,實際上經過了若干個歷時語境。形合語言的特點是對語境的依賴性小,所以成了印歐人的必然選擇,而形合語言也在某種意義上成就了印歐人歷史的連貫性。洪堡特也曾經根據語言構造的變遷嘗試性地推導出“漢語就是最古老的語言,梵語則是最年輕的語言”。19
現代漢語中存在大量古漢語的表達方式,而漢語中典故的使用率極高,這也是漢語在宏觀上表現出的意合特性,借用愛德華·霍爾(Edward·Hall)的用詞“高語境”,可以說漢語在微觀和宏觀上都表現出“高語境”的意合性。
(四)意合的價值和弱點
1.意合使語言簡潔、表達靈活、表意豐富、富有詩意
呂叔湘曾說:“我們說漢語的人還真不羨慕那種牽絲攀藤的語法,我們覺得到處扎上些小辮兒怪麻煩的,我們覺得光頭最舒服。”20洪堡特也說:“沒有人能夠否認,古典語體的漢語具有獨到的長處,那就是把重要的概念相互直接系接起來;這種語言在簡樸之中包含著偉大,因為它仿佛摒棄所有多余的次要關系,力圖直接反映純粹的思想。”21歷史上,漢語的語篇相對短小,流傳下來的名篇多用意合手段寫成。在今天,越是要求語言簡潔的場合,用到的意合越多,并且意合本身也在增加新的內容,如:
飯吃了嗎?
世界媒體聚焦中共新領導集體亮相。
英語簡練的表達也常用到意合的表達法:
Hand off the handle.(把手從把上松開)
No pains, no gains.(梅花香自苦寒來)
意合的相對靈活,為人們在使用語言時的創新留下了足夠的空間,近年,如“被堅強”、“被就業”等表達的出現也依賴漢語的意合品質。意合的簡潔并沒有使得表意單一,而是相反。如“人閑桂花落”中的兩個意義體“人閑”和“桂花落”可以是并列組合,也可以是偏正組合,而如果翻譯為英語,則只能選擇其一。
漢語被公認為是最富有詩意的語言,漢語的詩性也根源于其意合品質。漢語延續久遠,是“稟承人類語言的原初品格最為醇厚的一種語言”。22意大利哲學家揚姆巴蒂斯塔·維柯1725年在《新科學》中稱原始思維為“詩性的智慧”。意合語言注重感性,而形合語言每一個語法標記的產生都是人們理性的結果和體現。更為重要的是意合的意義體與詩歌的意象不謀而合。語言中最易成為意義體的是名詞,然后是動詞,再是名詞和動詞的組合;而最易營造意象的恰是名詞、動詞和它們的簡單組合。所以,幾個簡單的名詞的組合就成了漢語中最為著名的詩句:“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這源于名詞意義體及其組合制造意境的強大能力。袁行霈曾指出:“漢語句子的組織常常靠意合而不是形合,中國詩歌充分利用了這個特點,連詞、介詞往往省略。詞和詞,句和句,幾乎不需要任何中介而直接組合在一起。這不僅增加了意象的密度,而且增強了多義的效果,使詩更含蓄、更具有跳躍性,從而給讀者留下了更多想象補充進行再創造的余地。”23意合語言詩性強、抒情性強,而形合語言理性成分多、敘事性強。所以,意合在漢語不同文體中分布有所不同,從議論文到記敘文,到散文,再到詩歌、古詩文,其分布密度逐漸增大。
2.意合讓“話題—說明”結構發揮了更大的作用
人類語言表達時的思維順序傾向于先宣布一個話題,然后對其進行說明,這樣“話題—說明”結構作為一種相對松散的結構在不同的語言中以不同的方式存在著。意合語言給這種結構以充分施展的空間;而形合語言由于其本身的結構依賴性,在一定的程度上限制了這種空間。難怪李訥和湯姆遜(Li Thompson) (1976)把漢語看成是話題凸顯的語言,而英語是主語凸顯的語言。24對于漢語的這個優點,洪堡特早有論述:“漢語句子跟思想的簡單明確的順序是密切對應的。”25
3.意合的弱點及其造成的結果
意合對語境的依賴性高,尤其當對歷時語境依賴性高時,使得漢語難學難用,這不利于漢語的推廣。形合語言則相反,對語境的依賴性低。所以,短期學好甚至用好英語完全有可能,而漢語不可能,若要把漢語說得很好,需要很長時間的語境浸染。形合的規則具體明確,而意合的規則不夠確定,這是西方語法強勢進入中國一個重大原因。比如,人們根據西語的語法思維,極其辛苦地給漢語的詞進行分類,而分到最后顯不出明顯的現實意義。往往一個不經意的語言事實會讓前面的努力前功盡棄。
到了近代,尤其是改革開放后,漢語持續了幾千年的歷時語境開始受到入侵,英語或多或少地影響了漢語的語言、語境。現在,“主語”、“從句”等本屬于西方語言的概念已經深入人心,盡管漢語的“主語”應該包括哪些還在爭論中。意合還有一個明顯的弱點,即容易造成多義或意義模糊,而語境解釋機制有時做不到完全的補償,所以,非文學化文體往往會多用形合。英語進入中國之后,漢語的虛詞堅實了自己的勢力。王力曾說:“所謂歐化的介詞當中,其實有大部分不是真的介詞,只是靠著西方的反映,就顯得它們有介詞性罷了。”26漢語的介詞多從動詞中“借”來,如“在”、“從”、“向”、“到”、“沿”等。從西方翻譯過來的作品多采用形合的組織法。諸多因素導致了漢語的“歐化”問題。對這個問題,王力早有討論:“若拿現代英語和現代中國口語相比較,咱們仍舊覺得后者的意合法多了許多。雖然現代中國語里的連詞比古代的較為常見,然而在歐化的腦筋里還是顯得很不夠的。因此,許多意合法的句子在現代文章里都變成了形合法了。”27有人對1956、1982和2000年的《北京青年報》做了預料統計分析,發現平均句長呈增加趨勢。28
三、結語
自亞里士多德始,講形合語言的西方人提出了許多的語法理論,從主謂賓語法到論元理論,從結構語法到轉換生成理論,這些理論都較好地分析了他們的形合語言。但當把它們用來分析漢語時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境,其根本原因是他們的形合語言,形合語言的規則是硬的;而漢語是意合語言,它也有規則,但其規則是軟的。所以,中國人不應當迷信西方的語法理論,而應該充分尊重漢語的語言事實,發現漢語的表達價值,最后形成科學的、實用的語法理論,這對漢語的學習、使用和推廣具有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