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力力是大學同學,幾經波折,我們終于邁進了婚姻的殿堂,我離開父母嫁到了力力所在的城市。
婚后,力力對我呵護備至。我們白天一起上班,午飯一起在單位食堂吃,晚上一起回力力的父母家吃晚飯。白天、晚上形影不離,鬧得我們走到哪兒都有人或真或假地恭維:瞧這對神仙眷侶小夫妻。
婚后兩個月,單位派力力出差。吃午飯時,力力告訴了我這件事情,看得出他很興奮,他說這是工作以來他第一次單獨出差。我沒作聲,埋頭吃飯。力力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晚上,力力問我,我出差你不樂意啊?我勉強笑著說,沒有啊,只是你走了我一個人不習慣。力力說,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里,下午我已經和領導說好了,我不去了。聽力力這么說,我真的很感動。雖然距離父母千里之遙,一切都很陌生,但有力力的愛,我覺得很滿足。
力力的情緒變化是在小張被提拔之后開始的。那次頂替力力出差的是小張,因為完成任務出色,回來后他被提拔為課題組副組長。盡管只是芝麻綠豆大的職務,可對于剛參加工作兩三年的年輕人來說,是極大的鼓舞。有人議論說,上次領導派力力去出差,其實是想給力力一個晉升的機會。力力這幾年工作出色,領導很是賞識他,只是礙于單位年輕人很多,不可能貿然提拔某一個人。那次出差任務是明顯的勝券在握,不論誰去,都會淘到金子。
這件事之后,我發現力力時常會流露一些郁郁寡歡的神情。我內心很愧疚,我覺得唯有給予力力更多的愛才能表達我的心意。我和力力一樣,在愛的方式上也選擇了陪伴。也許在潛意識里我在刻意向別人宣告,我有一位左右不離的伴侶,人生足矣。可我們誰都沒有意識到,這種相愛方式已經演變成了對伴侶的束縛。
不久,我們發生了第一次爭吵,來勢洶洶。起因是力力的一位哥們兒請他去唱歌,那天我正好有些身體不適,便告訴他不去了吧。力力丟下一句“你在家,我去”,重重地關上門走了。結婚以來,這是力力第一次把我一個人扔在家里,我忍不住哭泣起來。力力深夜才回家,帶回來的不是道歉,卻是滿身的酒氣。他看著哭泣的我,煩躁地嘟噥了一句,真煩人。我突然崩潰了,號啕大哭著去穿外套,然后沖出家門。力力竟然惱怒地對著我喊,走吧,走了就別回來!
一夜未眠的我向單位請了假,坐車回了娘家,暗自發誓再也不回力力的身邊了。
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父母找了我最好的發小楊云來看我。我憋了一肚子的話對楊云說了個痛快。
聽完我的傾訴,楊云笑了,說要好好給我上上課了。她說,你這種愛的方式恰恰是婚姻里一種隱性的傷害。男人就如同橡皮筋,喜歡伸縮自如、有彈性地活著。太松弛的時候,他會想逃離一切,哪怕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當他逃離到極限,他又會彈回到你的身邊。繃緊和松弛,逃離和回歸,是男人并存的兩種狀態;繃緊的逃離讓他充滿張力,松弛的回歸讓他充滿溫情。結婚以來,力力一直處于松弛的狀態,盡管愛和責任心讓他這么做,卻違背了男人的天性。長此以往,尤其是在事業上受挫之后,他就會變得萎靡不振。
聽了楊云的話,我先是詫異,而后是醍醐灌頂般的頓悟。我以為婚姻里的執子之手,便是緊緊地握住彼此的手才對。現在看來,我的想法錯了。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了。
我回娘家的第三天,力力來接我了。驚喜和悔恨交加,我的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力力當著父母的面把我擁在了懷中,滿懷愧疚地向我道歉,若若,是我不好,以后我天天陪著你,哪里也不去了。
我真誠地說,以后我也不能太依賴你了,你也不要天天陪著我了。你安心工作,該出差就去出差,適當的應酬也去參加一下。我們都應該有自己的空間。
看著我一臉的真誠,力力的擁抱更有力了。
從此以后,我時刻提醒自己,要給愛自由的空間。我鼓勵力力向領導請纓出戰,力力很快又有了出差的機會。我也嘗試著結交朋友。我終于明白,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我的生活不應該只有力力一個人。
相愛也有相愛的規則。給愛空間,才會彼此輕松,才能愛得長久。婚姻還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需要我們不斷地學習和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