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混了三十年的老局長,從縣財政局里退了下來。臨離開局里的時候,對新任局長郭策說,記住,咱這個官是丫環帶鑰匙,有責沒有權。討好的是“老爺”,得罪人的是“家員”。對書記、縣長的“簽字”,要用心研究研究,別小看書記的簽字“速辦”,縣長的簽字“同意”,那里邊可有大學問,千萬千萬不可忽視。
郭策鎖起了眉頭,向老局長提出了疑問:老領導,“速辦”不就是快辦嗎?“同意”不就是沒意見讓辦理嗎?這里邊還有什么學問呢?
老局長嘿嘿一笑,你慢慢琢磨去吧。
郭策犯愁了,難道“速辦”和“同意”里邊,存在著天機不可泄露的秘密嗎?
老局長依舊神秘兮兮地說,用心思慢慢琢磨嘍!
郭策上任的第三天,接連收到建設局、工業局、電業局、文化局,四家建房、購車,召開會議申請解決經費的報告,縣委書記的簽字,一律是,“速辦”。縣長對農業局、林業局、糧食局三家購買辦公用具,整修倉庫等事項的報告,也是同樣的,“同意”。郭策一時摸不透大頭小腦了,只好對那些部門頭頭,一律是“行行行”,“好好好”,“回頭即辦”。郭策盯著那一件件的簽字“速辦”、“同意”,動起了腦筋。上看看,下瞅瞅,左觀觀,右望望,書記的四份簽字“速辦”,字體,筆鋒,用墨,一模一樣;再看看縣長的簽字“同意”,也是絲毫找不出疑點。該給誰辦?誰停呢?郭策分不清真假“老包”了。
郭策查不出疑點和秘密,托起下巴直搓擦,擦來擦去,擦不出答案。晚上到街上掂了只烤鴨,登門去求教老局長了。
郭策來到老局長家里,隨手把烤鴨放在茶幾上。
老局長呵呵一笑,小郭呀,你給我耍啥花招啊?
郭策說,我是只笨鴨,來拜求老領導了。說罷,從公文包里取出書記,縣長的那幾份簽字。
老局長戴上老花鏡,拿起那幾份申請報告,一份一份的看罷,小郭呀,建設局要在文化廣場建筑公廁的經費報告,要速辦;文化局要召開文化大院負責人會議,要速辦。縣長對糧食局整修倉庫的報告簽字,要實心實意的去辦理。其它的嘛,一律不辦。部門詢問,財政緊張;何時辦理?以后再講。就這么答復他們得了。
同樣是兩個字“速辦”,“同意”,有的要真的“速辦”,有的不予辦理?何故?老局長仍是那句老話“琢磨琢磨”、“研究研究”。
郭策回到家里,拿出那一件件“速辦”、“同意”,真的研究起來。一件件的細看、審查、對照,專心的連一個標點符號也不放過。
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郭策恍然大悟了。原來書記的簽字“速辦”,橫豎有別。“速辦”是橫簽的——擱下;“速辦”是豎簽的,“立竿見影”快辦。縣長簽寫的“同意”二字,關鍵在兩字末尾的句號上。句號是“·”,實心實意“同意”;句號是“。”同意也是空的,不辦。
郭策眉頭一皺,一展,嘆了口氣,默默地一笑,晃了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