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腦和心有一段距離,心和樂器有一段距離,不斷提高琴藝,就是不斷縮短距離。”在音樂之路上,20歲的高天陽希望自己能夠真正透徹理解音樂,明白一段曲子包含的情感和內容,通過他的小提琴毫不保留地展現樂曲本色的情感。
事實上,從南通濠濱別業里那個小小的練琴房出發,他離這個目標已經越來越接近。2011年,他進入世界上最為著名的專業音樂院校茱莉亞音樂學院學習,成為當年錄取的8位學生中唯一的一個中國人。
用心感受最純正的古典音樂
高天陽5歲起開始學小提琴,北濠河畔不時會傳出滿富童真的琴音。不久,他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上海音樂學院附屬小學;多次代表上海音樂學院參加各種重要演出及國際性音樂交流活動,2005年在羅馬尼亞國際小提琴比賽中贏得贊譽,獲少年組第一名;同年,免試直接升入上海音樂學院附中;在茱莉亞音樂學院的一年中,他保持著專業成績第一的好成績。他,成為“國際一流小提琴手”的潛質已備受公認。
在高天陽眼中,對于音樂,對于小提琴,最重要的態度就是“尊重”,尊重音樂本身的一種美。小提琴本身就是西方的音樂,于是他進入美國學習最純正的小提琴演奏技巧與表演。中西結合的梁祝固然好聽,在他看來卻是“一定意義上的‘歪曲’”。
每段音樂都有他自己的故事,高天陽首先會通過對音樂史和音樂家的研究,去感受一段樂曲本身的情感,然后讓自己“感同身受”,這樣,才能讓他的音樂傳達出來的東西最尊重原作者。“如果每個演奏者都按照自己的情感去演奏,那么這些古典音樂就沒有傳承的必要了。”高天陽愛好古典音樂,他希望用小提琴演奏出最原汁原味的音樂。
肖松的《音詩》是高天陽最喜歡的樂曲。很多人都說,很難解釋出《音詩》中究竟說了些什么,因為它包容的東西太多,像人的內心一樣復雜,像浩瀚的宇宙一樣容納著一切。在高天陽看來,樂曲所作的背景是二戰時期淪陷的法國,因此音樂中也好像充滿陰霾,傳達出一種壓抑的情感。或許是孤身在外留學的孤獨感被觸發,平時開朗陽光的高天陽覺得自己很能讀懂這首曲子,能夠將音樂中的憂郁色彩充分地演繹出來。
臺下千千萬萬遍的重復
回首近16年練琴時光,“沉浸在音樂的每一個細節,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回想兒時提琴的場景,又覺得時間過得好快。”這是高天陽最大的感受。小提琴,給了他音樂上的享受,也給了他練琴的痛苦。
都說小提琴是世界上最難學的樂器之一,比較枯燥,練起來很辛苦。即使心中已經知道該怎么拉,仍要一遍遍地練,練出手指的記憶。“一首曲子練3、4萬遍在外人看來是夸張,然而這就是事實。”高天陽的語氣風輕云淡。
4、5歲時,高天陽在不斷接觸小提琴的過程中逐漸愛上這種擁有著美麗聲音的樂器,但他厭煩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加之本身調皮難以管束,以致老師拿他沒有辦法,讓他另找老師。
改變是在10歲的時候。一次賓館的外國人聯誼會邀請他演出,他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曲子,對他來說難度很高,挑戰很大。上臺前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當時手腳冰涼,嘴唇發青,往廁所跑了很多趟”。演出過程中也只是憑手指的記憶,表現自然不是很好,受到老師的批評。從此他就認識到,想要讓自己的上臺演出更加成功自然,臺下的練習就要多千遍萬遍。
“覺得很苦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要忍,沒有想過要放棄。”看著跟他一起學小提琴的小朋友一個個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個。而今在外留學,孤獨無助讓他感覺到累的時候,支撐著他一直走下去的,就是小提琴。他想要讓自己在小提琴的世界走得更遠。“這是我來美國唯一的目的,沒有達成目的,我怎么能夠放棄。”
看看那些告訴你很多人生哲理的書,聽聽那些讓自己心情變輕松的流行音樂,安排一場值得期待的旅行,他就是這樣排解別人難以理解的失落。臺上的光鮮亮麗只是很短的時間,陪伴他的,更多的是上萬遍練習一首曲子的枯燥無味,與孤身一人唯有琴為伴的孤獨寂寥。
感激讓他越走越遠
“爸爸媽媽在我身上投注的心血真的很多。”高天陽很是感慨。學琴到現在,父母幫他請優秀的陪練,鼓勵他考進好的學校,當他練琴練得不耐煩的時候,父母就會用不同辦法去勸他哄他。讓他印象深刻的是考上海音樂學院附屬小學的時候,為準備考試年幼的他每天需要花十幾個小時練琴,媽媽也會時時刻刻地陪在他身邊,不斷地鼓勵他,甚至用100輛四驅車的獎賞激勵著他,最后他如愿考到專業第一名的好成績。
在內心,他也很感激南通的啟蒙老師丁均、趙月明。直到現在,高天陽仍記得,他當時個頭還小,兩位老師彎下腰,手把手教他手指上動作、三天兩頭跟他爸媽通電話交流學習進展的情景。“當時還小,不知道這兩位老師給了我什么,現在回想起來,這兩位老師給我最大的幫助就是沒有打壓我在小提琴上的個性發展,我在自己隨意拉奏的時候,他們沒有制止我,責怪我,而是仔細聽完然后給我建議。”他很感謝老師給他的自由發展空間。
在高天陽的學琴之路上,不得不提的,還有11年來一直給他指導的小提琴專家,被稱為“新一代小提琴教母“的方蕾,現任上海音樂學院附中校長、上海音樂學院小提琴教授。“演奏會過后,導師往往潑我的冷水,很直接地指出我演出彈奏過程中的錯誤。”開始的時候,高天陽覺得很不能接受,心中暗暗埋怨老師沒有考慮到自己站了3、4個小時拉小提琴的辛苦,一味地批評而不是體諒與鼓勵。接受采訪時的他,卻明顯表現出對導師的感激,“正因為導師的不斷提高要求,讓每一次的演奏都成為推助自己進步的動力。”
而今,導師們都很贊賞他手中的小提琴散發出的獨特的聲音。“那是一種飽含著情感并能讓人聽懂的聲音,是一種有穿透力的聲音。”
高天陽從小就將帕爾曼視作自己的人生偶像,他希望自己也有那樣鋼鐵般的毅力,也能夠在小提琴演奏上有那樣高的造詣。可如今,帕爾曼已經站在高天陽的面前,為美國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當年惟一錄取的亞裔學生和他們的同學們講課。此時,他是平靜的,甚至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就是帕爾曼的弟子,一如美國學生的直爽。不過,高天陽想成為一名獨奏家,或是首席小提琴演奏家,又或是大學教授,總之一切跟小提琴有關,這條路會一直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