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京津兩地五金行、書業、錢業、銀號、文具行、皮貨業等多由冀州人經營,遂成冀州商幫。該幫在加快京津城市工商業的近代化發展、加快政治民主化進程、促進慈善與其他社會公益事業、文化與教育事業的發展方面皆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冀州商幫充當著京津冀三地有機地聯系的橋梁。此研究或許可為當下京津冀經濟一體化的發展提供歷史借鑒。
關鍵詞:近代化;冀州商幫;京津;影響
中圖分類號:F2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09-0139-03
“商”在近代是個涵蓋極廣的概念,實際上包括各個經濟領域的投資者和經營者,即工商皆為商[1]。商幫是指某客籍商人以地緣為主,以血緣和業緣為紐帶組成的商人群體。冀州人以善于經商著稱,足跡遍華夏,尤以近代旅居京津的冀州商人為多,遂形成冀州商幫。冀州幫之來源并非只指冀縣,還包括清代冀州所轄衡水、武邑、棗強、南宮、新河五縣商人。
冀州商幫從事的主要行業頗多,北京冀州幫主要從事五金業、銅鐵錫品業、書業、古玩業、老羊皮貨業、細皮毛業、新舊木器業、布業等行業;天津冀州幫則多從事五金業、皮貨業、磁業、繩麻業、玻璃鏡業、南紙書業等行業。如此多的行業由冀州人經營或操縱,足以稱為一幫,該幫在京津城市近代化中有著不可低估的作用,對此進行細致研究希為當下冀州商人在各地的發展與京津冀經濟一體化的發展提供歷史借鑒。
一、加快工商業的近代化發展
冀州商幫所主導的某些行業引領著京津兩地的商業潮流,有力地推動著二地商業的近代化進程。如冀州幫在京津所營頗多的五金行,屬于經營進口洋貨商品的新興行業,不僅使市民傳統的日常器具得以更新,更為重要的是,“影響到其他一些行業,如建筑營造業、交通運輸業、小手工業以至農村小生產者的發展”,對“工業和城市建設的發展是不無影響的。”[2]同時,面對激烈地市場競爭,冀州人在經營設備、售貨技術上,廣泛使用電報電話,并重視廣告宣傳,這無疑推動了當地電信與廣告業的發展 [3]。他如北京冀州幫除經營舊書外,有的還經營新內容、新版式之書刊,全聚德、冀州燜餅、冀州驢肉等皆為京津民眾提供了高質量的文化與飲食消費服務。
天津由于是沿海新興商埠,工商業發展并重,其中有許多冀州人為此作出了巨大貢獻,如“金雞牌鞋油”的創立者冀縣傅秀山[4],宏中醬油廠的創辦人冀縣李惠南[5],同升和鞋帽店經理衡水李溪濤[6],天津市磁業公會主席衡水徐夢九[7],南紙書業同業公會主席棗強藏殿宸,繩麻業同業公會主席武邑駱步同,棉業公會主席武邑張秀峰[8]等都屬冀州商人。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冀州幫所設工廠還屬于天津及至華北之首創。如冀縣人史東初早在1909年就在天津創立了中成搪瓷廠,這是中國北方第—家獨資經營的搪瓷廠。1912年他又在天津創辦中昌香皂印刷制罐廠,這是全國第一家香皂廠[9]。又如玻璃砂制造業,冀縣徐彩臣“于民元年將舊玻瓈料器等及螺殼和而碎之,作為細砂試用之有效,遂在津市開設雙和盛玻璃砂工廠。”[7]這些冀州商人的創舉開了天津搪瓷、香皂、玻璃砂制造業之先河,其對天津工業近代化的貢獻是不言而喻的。
值得注意的是,冀州幫充當了京津冀某些行業進行密切聯系的紐帶。以京津五金行為例,北京最著名的要屬“萬”字號,天津最著名的是“三泰”(萬豐泰、三益泰、萬慶泰),它們之間多為聯號關系。北京眾多冀州幫的“萬”字號商鋪要靠天津聯號負責到日本或上海進貨、退貨、處理進貨過程的糾紛、提供五金商品的各種前沿信息等;而天津聯號則需要北京方面提供資金與管理人員等。并且北京五金同業公會主席邸占江,與天津五金同業公會主席邸玉堂是叔侄關系[10],這為京津五金業之間聯系的加強提供了極大便利。此外,南宮人邢贊亭不僅在天津創辦了生生工廠、麗麗工廠與生生銀號,還在北京開設永興洋紙行[11],創建了首家啤灑廠、北京市信誠銀行等[12]。當然,像舊書業、皮毛業等也有諸多類似情況。這表明是冀州幫中具有一定社會經濟地位的某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把京津兩地某些行業緊密聯系在一起,對京津兩地工商業的聯系與發展有著重大的意義。
二、為商請命,維護商民權益,加快政治民主化進程
隨著重商政策的施行與商人地位的提高,近代商人的參政意識漸漸增強,他們逾越“在商言商”的傳統,出現了“在商亦言政”的新氣象[13]。受此影響,冀州商幫控制的主要行業公會遂積極參與商會為商請命活動,爭取政治上的發言權。冀州人占多數的北京五金同業公會,作為新興行業的代表,積極融入爭取政治發言權,維護同業甚至是全市商民利益之列。1927年4月五金業聯合雜貨、火柴、造紙、煤油各業代表二十余人,要求總商會派員往徐州謁褚玉璞請愿,要求取消特種物品用戶捐改歸省辦的指令[14]。①這不僅表明五金公會對政府亂收苛捐行徑所持的嚴正立場,且也說明該會已融入到與其他行業公會聯合爭取政治發言權的行動之中。更有甚者,冀州人主導的行業還與他業進行密切聯合,共同對國都南遷與崇文門稅關害商表示抗議,參加集體向當局最高統治者蔣介石的請愿活動。此活動共有87個行業參加,其中包括五金行代表10人,老羊皮行10人,細毛皮行20人,新舊木器行5人,銅鐵錫行5人,古玩行5人,天津造胰公司1人等[15],這不僅說明冀州幫主導的這些行業熱心于集體性的政治參與活動,而且也意味著他們在此種活動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并發揮著重要作用。在天津,綢緞業商民“因年來受特殊影響,入口貨巨量傾銷,致純營國貨綢緞之商等大受打擊,勢難與布紗呢絨處一會”,1937年慶利恒緞莊總經理雷廉臣(冀縣人)等遂帶領同業呈請社會局“準予另組綢緞業同業公會”[16]。此等冀州幫帶領同業爭取合法權益之舉,不僅利于本業之發展,也利于天津同業公會組織之建設。總之,從一定意義上講,冀州幫在京津的類似活動,是“出于商人自身利益的主動性政治表達”[17],有利于當地商民權益的維護與政治民主進程的加快。
三、促進慈善與其他社會公益事業的發展
冀州商幫還帶領本行業會員積極參與當地的社會公益事業。例如,鑒于“京師洋車夫在烈日之下,揮汗如雨,情極可憫”,1927年7月以冀州人為主體的五金同業公會組織會員商鋪積極參與總商會組織的衛生救急等公益活動。此次公益活動在全城設茶缸68處,供酷暑中的路人免費飲用,五金行公會擔任四處;總商會公推救護干事32人,共30行,五金行郝澤民、高式卿二人入選;各行舉出救護自行車隊隊員38人,屬于11個行業,五金行有兩人入選[18]。② 以上數據表明五金業雖是個小行業,但在此等公益活動中卻擔任重要角色。再如琉璃廠來熏閣書店經理陳濟川,南宮人,作為書業公會主席1937年代募龍泉寺孤兒院捐款12.8元,為北京市商會臨時救濟會及南城粥廠各募集捐款40元,并勸導各會員捐助難民棉衣棉被等慈善義舉[19]。此外,五金、古玩、細皮毛、老羊皮貨、新舊木器等業亦捐款給河北救濟會[20]。由于這些行業冀州商人較多,所以從一定程度上講,冀州幫的善舉對北京慈善等社會公益事業的發展大有裨益。在天津,中國北方第一家搪瓷廠的創辦人史東初樂善好施,自費在金家窯辦了一所“東初小學”,每到冬天,就開粥廠舍粥[9]。當然,以冀州人為主的上述同業公會或個人的這些社會公益活動從另一角度講,也無形中為政府分了憂、解了圍,減少了社會的不穩定因素,對當時社會的穩定與和諧也有一定積極作用。
四、促進文化與教育事業的發展
冀州商幫在京津的發展壯大,在促進兩地文化與教育事業的發展也做出了較大貢獻。冀州人在京津經營古舊書業的較多,涌現出了孫殿起、雷夢水、郭紀森、吳希賢等國內外知名的古籍專家,他們在漫長的販書生涯中,歷經幾代經營、搶救、收藏、販買了大批古籍,為保存祖國燦爛的文化遺產做出了重大貢獻,為專家學者的學術研究提供了極有價值的珍貴資料。如通學齋書店曾于1934年出版冀縣孫殿起《叢書目錄拾遺》十二卷,1936年出版孫耀卿《販書偶記》二十卷。這對鉤沉、搶救、流通古籍,起了橋梁作用,為發揚祖國文化傳統,為學術研究的繁榮,立下了汗馬功勞[21]。
在天津,為培育中國的科技人員,李惠南竭盡自己所能,從1928年以后在天津河北省工業學院和河北省水產學院兩校同時任教,講授《釀造化學》,為民族工業的發展,培育了不少有用人材[22]。以棗強人邸玉堂為公會主席的天津五金業為“發達業務,造就人材起見,特組設五金補習學校”,他認為“五金業發達則實業自必進步,工藝日趨發達,關于國利民生,俾益良多。”[8]這種辦職業教育的嘗試,不僅利于促進天津五金業的進一步發展,且也影響著天津教育事業的發展方向。
總之,冀州商幫不僅在為商請命,積極聯合他業與政府抗爭的一系列博弈中,對于維護商民權益,加快政治民主化進程方面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而且還在促進慈善與其他社會公益事業、文化與教育事業的發展方面貢獻頗大。當然,最重要的是該幫在加快京津城市工商業的近代化發展方面的巨大功績,體現了他們順應時代潮流,勇于創新的精神。冀州商幫借助京津優越的地理與政治優勢使自己發展起來,同時也為京津城市近代化的發展發揮了一定積極作用,二者相互促進、相互發展。京津兩地冀州商幫的崛起,北京冀州商幫向天津的移動,都使京津冀更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使之成為共同推動京津冀城市化進程的合力[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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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陳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