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祎 躺著也中槍

10月9日，原本正在微博力挺司馬南的方舟子，突然發了一條配視頻的微博：“我注意到司馬南在新浪發微博用的是‘360安全瀏覽器’。360瀏覽器已被媒體揭露一點都不安全，會悄悄收集用戶的隱私資料，包括各種上網密碼！像司馬南這樣的敏感人物要注意上網安全，尤其對做‘流氓軟件’起家的人搞出來的東西要警惕。見山東衛視《調查》。”很快，司馬南就回應方舟子，表示已經卸載了360安全瀏覽器。

如果這只是兩個普通用戶在微博上的互動，事情也許會到此為止。360不會在意，用戶也不會在意?？善@對話發生在兩位“敏感人物”身上，而且其中一位還是執著的“打假斗士”，于是事情就變得不同了。

到10月18日記者截稿時，“打假斗士”方舟子仍然每天不依不饒地列舉一系列360罪證，諸如抓取用戶隱私、竊取用戶密碼、面對指責希望私了等，問題幾乎上升到360的全線安全產品，以及這家公司的商業道德。而360也不得不面對質疑逐一澄清，同時把矛頭指向更大的敵人，稱方舟子的行為并非個人打假，而是競爭對手在背后下的黑手——“3方大戰”就此展開，當然，更多人愿意稱這場鬧劇為“方周大戰”，盡管這一次，360的公關團隊遠比周鴻祎做出的回應多。

方舟子

方舟子對360的攻擊是全方位的。

“原來在2010年年底就有人曝過360抓取用戶隱私數據了，怎么到現在還這樣：此問題的三個層面：360偷窺用戶隱私（包括用戶名、密碼、訪問記錄、內網數據等）；360上傳用戶隱私到自家服務器；360的服務器沒有安全防范措施，導致搜索引擎（如Google）和任何普通用戶，都可以通過公開合法的方式獲得用戶隱私數據。”10月10日晚間，方舟子發微博質疑360存在4大安全問題。接下來的幾天里，方舟子引用了簡介為軟件工程師的獨立調查員、“中國有座埃菲爾鐵塔”、“一把菜刀”、東莞市創瑞工業試驗設備有限公司財務部財務總監胡志向等網友對360的分析和爆料。

對此，360設立了專門的頁面，對全部與產品有關的質疑逐一澄清。360首席隱私官譚曉生在微博貼出聊天記錄，360官方聲明也表示，方舟子是百度的“馬前卒”。

而另一方面，方舟子拒絕和360公司和個人的一切私下溝通，拒絕360的首席顧問邀請，并表示遭到大量水軍攻擊，同時將對360的造謠、誹謗提出訴訟。

拋開“口水”聚焦事件本身，方舟子的氣勢仍舊是足的，就像過去他對唐駿、韓寒、假藥等一切“假”提出質疑時一樣，但這一次，方舟子和過去似乎又不太一樣。最明顯的一點在于，過去打假，方舟子都是親力親為，舉出足夠有力的證據，而這一次面對360，所有的證據都引用自網友。

對此，一位業內資深觀察人士告訴記者，方舟子打假的通常證據來源主要是互聯網，通過大量的搜索和閱讀，將通常不被人們注意到的細節連接起來，形成證據——他發現唐駿的學歷造假就是如此?！捌鋵崒τ诜街圩拥膭訖C，我相信不是360所說的被百度收買，方舟子并不是那種很容易被收買的人，只是他不懂IT?！?/p>

因為不懂，方舟子不得不引用他人的舉證，但卻無法判斷這些舉證是否全部真實合理，比如他誤將京東商城用戶賬號丟失指鹿為馬的烏龍事件。

在這一點上，就連自稱是“方粉”的時評作家張洪泉也發文稱，在學術打假上，方舟子能夠拿出經得起考證的證據，是權威；但對絲毫不清楚的IT問題，站出來說三道四，就是“混淆視聽”了。

實際上，在記者的采訪中，大多數人都認為，方舟子對360的戰役，與其說是代表用戶的討伐，更多的還是一場“秀”。

實際上，大多數圈內人士都了解，方舟子的日子過得并不富裕，特別是打假以后，醫藥費、訴訟費纏身，另外方舟子的新語絲月刊和網站運營也需要資金，因此，打假是方舟子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

而另一方面，微博搬家后，方舟子在網上的影響力多少有些下降。記者簡單對比了一下，在“3方大戰”前方舟子的搜狐微博盡管粉絲已經超過700萬，但轉發和評論通常在一二百條，與此前在新浪微博只有477萬粉絲，但動輒上千條的評論無法相比。

360

“我們和方舟子素來沒有過節，以前他打假被人打受了傷，周總還力挺過他，說要幫他出醫藥費，甚至私人掏腰包幫他請保鏢。”10月18日，在接受《計算機世界》獨家專訪時，360公關團隊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一次被方舟子“搞”實在很冤枉。

“一開始我們并沒有對方舟子的質疑做出太多回應，因為他質疑的很多問題我們已經澄清過很多次了，覺得沒必要再多說了?！敝茗櫟t告訴記者，在2006年、2007年前后，360和金山軟件以及瑞星在安全領域斗得很兇，當時就被競爭對手污蔑“盜取用戶隱私”，但實際上，“以前是競爭對手，現在是方舟子指責我們連用戶網銀、淘寶賬戶都要竊取，作為一個美國上市公司，竊取用戶隱私是嚴重違法行為。如果360的軟件有這種行為，上市根本不可能。即使僥幸上市，也會被勒令退市。再說，說我們要這些賬戶信息有什么用？”

但是在第一次被污蔑之后，360就好像掉進了逃不脫的魔咒。按照周鴻祎自己的總結，每次只要有競爭對手打擊360，套路都是一樣的——你的產品有問題，因為人品不好；因為人品不好，所以你的所有產品都有問題。

為此，2010年4月，360將軟件的源代碼托管在國家信息安全評測中心，任何人都可以查看360軟件的源代碼，以表明自己的產品沒有任何侵犯用戶隱私方面的問題。。

“但盡管如此，在這么多質疑之下，我們并沒有收到誰想要查看代碼的申請?！敝茗櫟t說，而且不僅如此，在網上“方周大戰”鋪天蓋地的360負面新聞中，360公司幾乎沒有收到幾份媒體的采訪邀請?！澳切┰谖⒉├镒觥街艽髴稹掝}的ID，幾乎連標點都一樣，這是巧合嗎？”

除此之外，周鴻祎還表示，360掌握著一系列有力的證據能夠說明事件的背后是競爭對手的操控。對驍勇的周鴻祎來說，這些都是不能容忍的。10月12日，周鴻祎連發3條長微博回應：“當我們看到方舟子再三以不實材料污蔑360安全瀏覽器，而且背后有明顯的操縱痕跡，我必須正面痛擊這個瘋子，并揭露出他幕后的黑手。”

與此同時，周鴻祎還對公關團隊做出指示：一切關于產品的疑問都要對用戶做出解釋，一切胡攪蠻纏可以置之不理。

但隨后，360的公關團隊感到了了強烈的無力感：“我們發出去的聲明，幾乎沒有媒體敢發布；我們找了幾家網站，但對方都表示不愿意得罪大客戶?？傊怯新曇舻l不出去?！蓖瑫r，360還希望對用戶方舟子做出說明，但一切溝通的嘗試都遭到了拒絕。

目前，360安全衛士的用戶數已超過4億，360安全瀏覽器的用戶也突破了2.55億?！耙俏覀兊漠a品有問題，為什么還有那么多用戶用？”周鴻祎表示，真正的好產品不怕質疑。

對此，有業內人士表示，盡管方舟子打360是外行人說內行話，不免有些鬧笑話的地方，但360的確需要反思一下。此前在安全領域，360搶金山和瑞星的市場；隨后和騰訊叫板；今年上線的綜合搜索又刺激了百度。“樹敵太多加上周鴻祎做3721流氓軟件的出身，在公司形象上一直是好勇斗狠的角色，到了‘被打’的時候，公共基礎差就表現出來了。”他說。

對話周鴻袆

360 我不怕質疑

10月18日，針對“方周”大戰，奇虎360董事長周鴻接受了《計算機世界》記者獨家專訪，以下為部分問答。

《計算機世界》：對這樣質疑過多次的問題，通常大公司都會采取沉默，奇虎360為什么要接方舟子的招？

周鴻祎：一開始方舟子發微博來質疑我們，我們沒有回應他。對于他引用的山東衛視節目我們已經做過非常嚴正的聲明和回應，并進入了司法起訴流程，而且他質疑的東西都不新鮮，所以我們覺得沒有必要再多說什么。

但是后來我們發現，有多方證據顯示這是有人幕后推動的。比如他每天十幾條微博，傳播路徑非常明顯。首先他用搜狐微博發表，然后有一兩個營銷的微博號轉發，接著新浪微博有一批很明顯的營銷號進行傳播，引發微博上媒體的注意，這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用戶層面對產品的交流了。

《計算機世界》：稱方舟子收受別人的錢財來對360質疑，你是否有證據呢？

周鴻祎：我們有多方證據，但考慮到要采取法律手段，現在不方便說。

第一，方舟子對我們的產品提出質疑。我們有幾百人的電腦工程師團隊，幫用戶在線解決任何電腦問題。所以，當360跟他溝通，想了解他到底遇到什么問題時，卻被他拒絕；同時還被他歪曲成我們試圖跟他“私了”、360要“公關他”或者“收買他”，我覺得這個說法本身就很可笑。

第二，方舟子提的360瀏覽器的問題沒有一個新鮮話題，都是前一段百度為了打擊360，不斷炮制的誣陷。比如百度的員工在網上傳360瀏覽器有問題，說“四大券商卸載360瀏覽器”，后來券商都辟謠了。所以，這次方舟子用的材料和爆料，基本上都與百度提供的材料相同。

第三，就是看方舟子是真打假還是假打假?，F在互聯網上更嚴重的問題是搜索引擎里的虛假醫療廣告，如果是真打假，為什么不關注這些。

《計算機世界》：方舟子在微博宣稱奇虎360要花1000萬元聘請他當首席顧問，這是360心虛的表現嗎？

周鴻祎：這1000萬元是我們要與有關機構成立一個專門針對醫藥打假的基金。方舟子本身是生物學的留美博士，我覺得醫藥打假這方面是他的專業，所以我們想邀請他來管理這個基金。但我們從沒說過把1000萬元都給方舟子。360推出搜索，就要為用戶提供安全。用戶如果在百度搜索上因為買假藥受騙，360愿意替李彥宏掏錢。

《計算機世界》：用戶對360的隱私質疑還是挺多的，你們自己怎么看？

周鴻祎 ：在中國，很多人非常歡迎我，也有人非常不喜歡我。歡迎我的人絕大多數是用戶，因為360向用戶提供的產品全是免費的，而且易用、好用；不喜歡我的更多的是同行，我們的免費安全策略搶了他們的飯碗。但360能活下來就是堅持用戶至上。當用戶和同行不能兩全時，只有堅持一點——討好用戶。只要你為用戶解決問題、創造價值，多大的難關都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