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周西成與貴州公路建設

摘要：周西成在1926年至1929年主黔期間，修筑了一系列的公路。雖然其筑路的主觀目的是為鞏固在貴州的統治，進而向鄰省擴張其勢力，同時也給當時的貴州人民帶來了極大的苦難。但這一舉措，卻是貴州從驛道向近現代公路的轉折，極大地促進了貴州社會經濟的發展。

關鍵詞：周西成 公路建設 積極作用

周西成（1893—1929），名世杰，號繼斌。桐梓縣黑神廟（今安山區新橋鄉）人，農家出身。辛亥革命前入伍當兵，隨貴州都督楊藎城北伐，后在貴州講武學校畢業。1915年12月，在黔軍熊其勛部第六團三營十連當連長。1918年春駐軍銅仁時編入第一混成旅第十團二營，1920年升任營長，撥歸第一團團長彭漢章指揮。1921年同營為谷正倫指揮的援桂第四路軍，進駐廣西柳州。1922年加入國民黨并被委為第一路軍第三混成旅旅長。1923年任川東邊防軍第二師師長、四川討賊軍條三師師長。1924年先后任貴州軍事會辦、貴州省省長。1926年被任命為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五軍軍長兼貴州省政府主席。1928年被蔣介石任命為國民革命軍第九路軍總指揮。1929年夏在與李燊為爭奪貴州政權的大戰中受傷身亡。可以說，周西成是貴州現代史上一位較有影響的軍閥。他真正掌握貴州軍政大權三年，即1926年至1929年任貴州省政府主席時期。這一時期，他實行了一系列政策，其中一個主要方面就是公路建設。但史學界對此很少進行全面研究。本文即對此作一探討。

一

周西成在主黔期間，進行了大規模的公路建設，有主觀和客觀兩方面的原因。

從主觀上來看，周西成是一個具有一定遠見和毅力的人。在他主政之初，即“認定發展交通為救貴州的第一政策”，所以他上臺后，“第一步即著手修筑馬路，以開貴州之生路”。[1]（P136）雖然他也知道，要在全境山嶺叢簇的貴州修建公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是他“認定應做的事，雖歷偌大艱難險阻，也要去做成功”。[2]（P135）正因為有此遠見和決心，周西成才能果斷地下達修建公路的命令，并在短短的三年中，修筑了一系列公路。

周西成修建公路還有其政治、軍事和經濟目的。周西成明白，要很好地控制貴州，并在西南立住腳，便利的交通運輸是必不可少的。因為便利的交通能迅速地運送兵力達于全省，同時也能更好地搜刮各地的財力。在當時，西南軍閥時常混戰，爭奪地盤。周西成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軍閥。他曾在四川駐軍多年，深知四川富裕，早有圖謀侵占的野心，所以忙于修通黔北公路；而對貴州其他鄰省，他也饞涎欲滴，早懷異心。于是，他便計劃確定以貴陽為中心，修建聯結四川、廣西、云南、湖南的貴北（黔川）、貴南（黔桂）、貴西（黔滇）、貴東（黔湘）四大干路和其他一些支路，以通江達海，從而更有效地控制貴州全省，進而北略四川、南聯粵桂、西拒云南、東伺三湘的政治軍事目的服務。周西成當政后，“為謀全省款項保證收支之統一”，實行金庫制度。即在省城貴陽設立總金庫，將全省劃為十五區，設十五支金庫。所有各縣局征獲稅款，即解交指定之金庫核收。為了使各支金庫征收的稅款，可以從速解送省城總金庫，周西成決定修筑公路。

從客觀上說，這是貴州形勢發展的需要。1926年以前，貴州陸路交通均為驛道和人行小路，交通十分不便。這嚴重地阻礙了貴州的發展。但近代以來，中國逐漸淪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自然經濟逐漸解體。雖然貴州所受的沖擊要小得多，但是工農業也逐漸開始了商品化。這就對交通運輸條件提出了新的要求。但貴州的交通狀況很糟糕，當時最好的所謂官馬大道，也只不過寬約丈余、只宜人馬通行。運輸則主要依靠肩挑、馬馱。這是遠遠不能滿足需要的。1924年至1925年，貴州發生了大災荒。“事后調查，年余內全省人民餓死在五、六十萬以上，流離待哺的一百余萬。鄰省糧食，卻因交通不便，運費太昂，無法接濟。貴州受了此次的重大損失和強烈的刺激，于是知道交通的重要了。”[3]（P32）

20世紀20年代，全國掀起了一股興修公路熱。在此影響下，貴州軍閥為了加強其統治，也開始修筑公路。1923年，袁祖銘任省長時，設立交通籌備處，計劃修建公路，后因滇軍入黔，其策劃中斷。周西成也受此影響，上臺后便主張修筑公路。

二

周西成統治貴州三年中所修筑的公路，分為省會環城公路和長途公路兩種。

省會環城公路。1926年，貴州路政局在貴陽頭橋破土動工興修省會環城路。“黔垣各學校全體男女學生及各部隊軍士均分段參加，就附郭一帶辟筑路基，實黔省破天荒之動作，亦為各省所僅見。不期月，而自北迄南環城各段路工告成。”[4]環城公路全長二十余里，路面寬三丈。這是我省最早修筑的公路。

長途公路。周西成修筑的長途公路，主要是以貴陽為中心，成放射形向各縣延伸。主要主貴赤干路、貴南干線、貴西干線、貴東干線。

貴赤干路。此線自貴陽起，經扎佐、息烽、遵義、桐梓、鳛水而達赤水，與四川合江之輪運相接。全長約一千余里，途經八縣屬地。1927年3月開工。周西成在世時，貴陽至遵義已通車。

貴南干線。此線由貴陽起，經龍里、貴定、馬場坪、麻哈（今麻江）、陸家橋、都勻、獨山、上下司、麻尾而達廣西南丹所屬之六寨，與廣西之丹池公路連接直貫珠江。全長約六百余里。1928年春開工。至1930年，已可由貴陽通車至獨山。

貴西干線。此線自貴陽起，經清鎮、平壩、安順、鎮寧而達安南（今晴隆）。到了這里，又分為二路。一路由普安、盤縣而達云南的平彝。一路由興仁經安龍而達興義。全長約一千二百余里。1927年3月開工，1928年1月通車至安順。至1930年已可由貴陽通車到鎮寧之黃棵樹。

貴東干線。此線自貴陽起，經龍里、貴定、馬場坪、爐山、重安江、黃平、施秉、鎮遠、清溪、玉平而達銅仁松桃，以與湖南之沅江水運連接。全長約七百七十余里。至1930年，馬場坪以下還在修筑中。

除上述四條干路外，還有一些支路。在周西成主黔時期修成的有以下幾條。陸下支路，由陸家橋經麻哈至下司，全長八十余里。1928年春動工，年底完成通車。貴番支路，由貴陽至定番（今惠水縣），全長一百里。1929年春動工，周西成在世時只將路基修至青巖。清畢支路，由清鎮經黔西、大定（今大方）到畢節，全長五百六十里。1928年動工，周西成在世時僅修了部分路基。此外，還計劃修建三都支路（由都勻經八寨到三合）、遵團支路（由遵義縣城到團溪）、南龍支路（安南到安龍）等。至1930年，共計“修筑的馬路有二千余里，修筑的橋梁大橋有十座，小橋有一百四十余座。”[1]（P137）

三

公路的修筑，是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的。周西成修建公路，可以說是比較冒進的。在當時的條件的下，同時修筑四條主干道，還有一些支路，對貴州這么一個落后的省份來說，無疑是一個不輕的擔子。為了順利的按計劃完成，周西成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經費主要由省庫支出，同時設立筑路捐。筑路人員方面，采取動員民工、學生、士兵、災民等各種力量參加。但主要的還是強制公路沿線的民眾義務修路。如在修貴赤路時，從息烽養龍槽至貴陽一段是周西成要求重點修建的，周周西成親自下令民工由息烽、貴陽沿線民眾中出，規定每一成年人義務修路一月，不來者槍斃。[5]（P116）所以，為了修筑公路，廣大百姓不得不置農活于不顧，自帶糧食到指定地點服役。“人民裹糧走數百里外，終日力作，夜宿又無棲止，饑寒疾病，死者十之五六”。[6]（P41-42）據統計，僅貴陽一縣，修筑貴赤、貴西兩線在貴陽境內的八十三公里公路，費工十萬零四千六百余，后又修筑貴南線，費時八月，需工十萬。[4]這種做法，大大加重了人民的負擔，使廣大人民群眾受到繁重的經濟剝削和勞役驅使，使人民陷于痛苦的深淵之中。

公路的修建，需要科學的規劃。周西成雖聘請了華洋義賑會美籍工程師塔德等作指導，但因財政困難、時間緊迫、技術人員及儀器缺少等原因，只能是邊勘測邊施工。丘陵地區往往依循原有驛道，許多路線布置有盡合理。雖修了不少公路，但許多路段不合標準，只能勉強行駛汽車。

但是，周西成主黔三年間的公路建設，客觀上是有著積極的意義的。周西成雖然于1929年身亡，但貴州公路建設的步伐并沒有因此而停下來。截至1937年，貴州公路初創時期共修通公路約一千八百六十公里。抗日戰爭爆發后，中國正面戰場全線潰敗，南京陷落，國民政府遷都重慶，貴州成為西南大后方，貴陽成為西南重鎮和交通樞紐。周西成時期及以后貴州一段時期內所修筑的公路，對支援抗日戰爭發揮了重要作用。

此外，由于公路的修建，改變了貴州交通閉塞的落后面貌，促進了全省城鄉的經濟、文化交流，便利了人民的往來。例如，在公路修建前，從桐梓到貴陽，步行需七天，而公路建成后，乘汽車當天就可以到達，大大縮短了貴陽到桐梓的時間，相應也便利了農產品及工業品的流通。

總之，周西成在主黔期間的公路建設，雖然其主觀目的是為了控制貴州，是為了更便利地與西南諸軍閥爭奪地盤，并在修筑時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負擔，但這畢竟是貴州從驛道到近現代公路的轉折，其客觀作用卻是值得肯定的。

參考文獻：

[1]空群.周故主席對貴州交通之貢獻[A].貴州軍閥史資料選輯[Z].貴州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貴州省檔案館1980年編印

[2]悶聲.周省主席治黔政績的回憶[A].貴州軍閥史資料選輯[Z].貴州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貴州省檔案館1980年編印

[3]黔游紀略[M].國光印書局，民國二十三年

[4]文宗潞.貴陽鄉土地理[M].民國十九年石印本

[5]楊正凡.周西成修公路的二三事[A].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貴州省貴陽市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貴陽文史資料選輯[Z]，第9輯

[6]周素園.貴州陸軍史述要[A].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貴州省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貴州文史資料選輯[A]，第1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