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午后,有人輕輕敲門,我一開門,“哈哈……”不禁仰面大笑:來客50多歲,胖得滾圓,彌勒佛似的憨笑,兩手端著一盆噴香的花,呼哧呼哧喘大氣。是一位走錯門的人——這已是第四次走錯。他住在我后面那幢樓,剛搬來不久,同是四層,窗戶相對。
他一陣驚愣,把手中的花盆放在地下,揚起手“叭”抽了自己一個小嘴巴,苦笑作揖:“又走錯了!”
我逗笑說:“您就當作減肥吧?”
“總來打擾您,真過意不去,這盆花就送給您吧,省得我再搬上搬下的!”
“別介……要么我幫您搬回家?”
“反正我也不想要了……”他嘟囔著轉身下樓了。
我端起花盆追他,他扭過身說:“兄弟,我是花匠,不稀罕這東西,給我個面子?” 無奈,我只好收下,并把他拽進屋里喝茶。剛一落座,我瞅著他那副滑稽樣兒,又笑起來:“您怎么一個月竟走錯四次門呢?”他眼珠一轉,舉起三個手指:“不是四次,是三次。”
“是四次,您每周走錯一次嗎?第一次是個傍晚,您還抱著一條小狗,第二次……”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想起來了,有一次是我弟弟走錯了,我……弟弟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就像雙胞胎!”
這時,我那推門上學去的兒子也咯咯地笑起來,而且在樓梯間撒歡地笑。
之后,他來到陽臺看我養的花卉,并向我傳授了一些人人皆知的養花知識。忽然,他指著窗戶上向外掛著的一面圓鏡子問:“這是干什么用的?”
我說:“我媳婦是迷信腦瓜子,說是辟邪用的。”
他說:“這鏡子反射的陽光常常照到我屋里,而且……”
“是嗎?以后不掛了。”我順手摘下來扔在一邊。
他眼睛亮了,激動地點了點頭。
日后,他再也沒走錯門;偶然路遇,格外親熱。順便說一句,聽鄰居說,他的職業是位飯店廚師,而不是他說的花匠。
(摘自《渤海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