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能力穿著自己賺來的錢買到的大牌昂首挺胸地大步走,怎么會沒有底氣面對曾經自己也是個下田種地,在泥土里玩過家家的小姑娘?
《緋聞女孩》這部劇最初開始播的時候,我不過20出頭,雖然過了俊男美女成就愛情觀的年齡,卻正好卡在華服美鉆才是真的歲數。那時正好一位受人尊敬的時尚雜志主編來成都半工半游,接待時聊起美劇,這位熟女說:“要是過5年你還在看《緋聞女孩》,可能就沒什么希望了。”
在這個人生前景被一句話抹黑的陰影下,我頂住壓力又看了一季,后來發現你搞我我搞你的劇情實在缺乏想象力,要是想看時裝不如直接看秀,遠遠未到5年,我便自動棄劇了。如今5年過去,這部劇到了最終篇,某種奇特的情懷讓我手一抽又點開了來,這一次最大的感觸是——作為上東區女郎,你們的優越感和智商所呈現的反比可以被列為世界第九大奇跡了。
很多女人都會做這樣一件事,看本《一輩子做女孩》就覺得自己的心靈始終貞潔,也難怪她們看個《緋聞女孩》就認為自己是被壞人從帝國大廈總統套房抱去偏遠小鎮吃苦受難的富家千金。自我認知是種神奇的東西,它會造成種種詭異的優越感。在大多數女孩為了一條牛仔褲興奮的年代,把牛仔褲剪成布條穿,這只能說明此人特立獨行。在周圍姐妹們買雙達芙妮就合不攏嘴的時候,去淘寶了一雙McOueen的“外貿”鞋,這大概不能用“高風亮節”來形容。住在二線城市的上東區女孩兒啊,“花一樣的錢,買上東區的品味”是她的消費理念,至于人生目標,自然是早點逃脫荒漠的桎梏,去真正的家鄉紐約城落地開成一朵有LOGO的花。
于是她忘記了家門口的樹和山那邊的河流,也不再提原野上冷得爽朗的北風,只會說“哎呀今天冷得我只有穿上那件小香風外套了”。讓聲稱愛旅游的她去一趟印度老撾土耳其?那得先問問她的“小香風”愿意沾灰不。她像個仙女一樣誓把“你搞我我搞你”的精神貫徹到底,同時恨不得把“壞女孩才值得你愛”紋在身上當箴言,而那些質樸的審美和高尚的情操不過是“老農民”才會抓著不放的寶。
出生地在哪里,鄉關何處,這并不代表人的一生被其所困,在漫長的古代,人人見面都要自報家鄉在哪里,是何人之子。追求夢想也不是—定要抹殺過去的種種,詳見經典反面教材《蒂梵尼的早餐》。如果有能力穿著自己賺來的錢買到的大牌昂首挺胸地大步走,怎么會沒有底氣面對曾經自己也是個下田種地,在泥土里玩過家家的小姑娘?貴族只存在于《唐頓莊園》,在這個暴發戶橫行的世界,再多一個上東區少女沒多大意思。何況,前面說到上東區女孩以無腦著稱,想必這樣的女人不屑于撥冗知道一點常識:即使高級如紐約,從前它只是印第安人騎馬奔騰的荒野,高貴如上東區,從前不過是數代貧困猶太人、中國人、墨西哥人做苦工的地方。
好在不論怎么洗心革面,一張嘴始終會背叛光鮮的臉。還記得家里老灶大火旺油炒出的豬肝嗎?紐約可沒有這些東西,那里有的不過是,穿著Valentino的高定裙裝亂搞男女關系,以及口味淡得出鳥來的健康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