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百科中,留守是個多義詞。分別有①留下來看管;②軍隊進發時,留駐部分人員以為守備;③隋朝時,是個官職等不同的意思。然而在現實語境里,我們更容易把它和婦女、兒童聯系在一起,于是便有了些許人文關懷的味道。
這次泰安之行,我們采訪了泰山區岱廟街道花園社區、上高街道利民社區,東平縣東平街道赤臉店社區、彭集街道安村、商老莊鄉潘孟于村、沙河站鎮前河沿村等,這些社區(村莊)都有留守婦女、留守兒童,他們的苦與樂牽動著我們的心,他們是我們此行主要的探訪對象。
就業:下崗是另一個起點
采訪張桂玲,記者心里一直有些愧疚。她是計件算工資的,每耽誤一分鐘,都會影響她的收入,這不是我們的本意。也因為這樣,記者顯得有些笨拙,反倒是她,始終面帶笑容,言語禮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讓人逐漸放松。
3年前,27歲的張桂玲從泰安柴油機廠下崗,身邊有兩歲多的兒子,到哪兒求職都碰壁。張桂玲急得嘴角起了泡。她是個過日子的人,年紀輕輕就“家里蹲”她呆不住,何況丈夫收入平平,微薄的家底也經不住坐吃。
她把干得了的工作一項項寫在紙上,然后又一項項地劃掉。兒子就要上幼兒園了,要接送他工作時間就得靈活,這樣的工作實在不好找。
糾結了一段時間,有一天張桂玲突然接到居委會打來的電話,問她是否愿意到社區開辦的服裝加工廠工作。張桂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不是天上掉餡餅落自己碗里了么?
事實上,在她糾結的這段時間,居委會的石云書記也一直焦灼著。泰山區上高街道利民社區居住著大量泰安柴油機廠的員工,柴油機廠倒閉,社區一下子多了很多失去飯碗的居民,他們的生活拿什么來保證?
居委會東奔西走,為大部分下崗居民找到了工作,可是那些需要照顧老人和孩子的婦女,一直沒有合適的崗位。
沒有崗位那就創造崗位!居委會騰挪出兩間房,開辦起了服裝加工廠。社區婦代會請來培訓師對婦女們進行了技術培訓。一個月后,第一批十幾名婦女上崗了。
對于張桂玲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更重要的,是全新的體驗。早晨送孩子到幼兒園后,她就去服裝廠上班,中午回家做飯接送孩子,下午再去上班,如果愿意,晚飯后還可以去加班。不用簽到,可以早退,來去自由。這樣的工作簡直就是為她這樣的婦女量身打造的!下崗,不過是一個新的開始。
張桂玲現在月收入約1200元,這還不算什么,尤其讓她驕傲的是,她用學到的手藝為兒子設計改制衣服,讓兒子的每一次亮相都帥氣時尚酷,小家伙對媽媽崇拜得很呢。
(利民社區獲得過諸多榮譽,各種牌匾密密麻麻地排滿了一面墻。其中,最讓記者感興趣的,是“全省婦聯系統先進集體”,那不僅是對居委會班子的肯定,也是對她們致力婦女兒童事業的褒獎。)
“家園”:我不是一個人
送完孩子,收拾完家務,泰山區岱廟街道花園社區的陳大姐夾著毛線團和鉤針來到社區的婦女兒童家園。一進門,幾位大姐、大姨笑著跟她打招呼。比起她們來,陳大姐還是一位“新人”——上周她才開始來這里“串門”。
說串門并不恰當,只是陳大姐對這里還不是很熟悉,有種串門的感覺。
初來乍到,任誰都會有這種感覺。試想,誰的家會有那么多設施呢?文體活動室、漂流書屋、靜華婚姻家庭矛盾調解室、兒童成長驛站、律師會客廳、手工藝品陳列室……陳大姐從別人那里聽說,這個“家園”投資了30多萬元,為的就是給像她這樣的婦女提供一個活動場所。陳大姐每次來都會到手工藝品陳列室,她喜歡那里排列的各種手工藝品,更喜歡幾個姐妹一邊做活一邊聊天的感覺。
婚前,陳大姐一直在商場做售貨員,婚后不久就有了寶寶,此后幾年,丈夫在外地打工,她一直在家照顧寶寶,直到今年寶寶上了幼兒園。家忽然安靜下來,陳大姐心里沒著沒落的。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余下的時間,除了看電視她不知道還能干什么。她一上午也說不了幾句話,跟誰說呢?
上周,一位鄰居約她到婦女兒童家園,她一下就喜歡上了這里。老人行車走馬的吆喝聲,排練節目的鑼鼓聲,大媽大姨聊到興處的笑聲……讓人一下子有了蓬萊仙子下凡塵的煙火感。
跟著劉芳大姐,陳大姐很快學會了鉤編織,雖然還不熟練,但閑暇時也有了喜歡的事做,忙完家務,也有了期待的去處。她并不知道有個詞叫歸屬感,但能和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心里很是敞亮。
秋意漸濃了,陳大姐說,她要先給寶寶織頂帽子,再給丈夫織條圍巾。我想,一個戴著媽媽織的帽子的孩子,一個圍著妻子織的圍巾的男人,一個纏著毛線的女人,依偎在一起,即使偶爾,即使大風起兮飛雪飄兮,也是溫暖幸福的吧。
致富:一樣的手藝,不一樣的效益
做了半輩子粉皮,郭秀芹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不懂粉皮。
郭秀芹是東平縣彭集街道安村人,加工粉皮是這個村子的傳統工藝。自嫁到這個村,郭秀芹就學會了這項工藝,加工粉皮供應周邊的飯店以及集市,賺個辛苦錢。
直到村里建起了粉皮加工小區,統一配料、統一管理、統一生產、統一銷售,郭秀芹才知道,原來加工粉皮是可以掙“大錢”的。
以前,郭秀芹很累,一個人既要加工粉皮又要推銷粉皮,趕上不景氣的時候,她甚至要到集市上擺攤,偶爾遇上大客戶,自己加工不及,根本不敢接。后來,村里建起了粉皮加工小區,成立了粉皮加工合作社,統一注冊了商標,郭秀芹這才輕松多了。她不用再一個人騎著三輪車去買綠豆,回來加工成粉皮,再騎著三輪車挨家飯店去送。配料會有人送上門來,粉皮會有人收走統一包裝,她只負責加工就行了。省心不說,同樣的時間還可以加工出更多更好的粉皮,賣出更高的價錢。郭秀芹算了算,一年能多掙3萬多塊錢。
比起郭秀芹,同村代恩花的收入更是微薄。幾畝薄地,種小麥、玉米或花生,農忙季節,一個人干不過來,還得讓在外打工的丈夫回來幫忙,一年下來,也不過收入幾千元。好在,這樣的日子在一年多前出現了轉機。
轉機源于村里整合土地,建立了中藥材種植基地,代恩花到種植基地當了“工人”。
代恩花種地本來就是一把好手,上崗前又接受了培訓,工作起來更是得心應手。現在,她每月收入2000多元,日子一下紅火起來。更重要的是,她再不用擔心一個人忙不過來而錯過春種秋收,生活從容了很多。
從容,這個詞匯郭秀芹和代恩花以前都沒有想過,在她們的字典里,起早貪黑就是日子的本來面目。如今,她們是從容的。從容,不僅是一種姿態,更是一種幸福感。
創業:從零到一百
“漁村”,提起商老莊鄉潘孟于村,熟悉的人腦海里都會出現這兩個字。這是一個位于東平湖畔的小村子,村民生活在湖上,世代以捕撈為生。如果不是風起的日子或是休漁期,他們幾乎不下船。選舉的時候,鎮里的工作人員抱著票箱挨船跑,為的就是把選票收上來。
岸上不是沒有村落,只不過都是老弱婦孺,開不得船拉不動網,于是留在岸上織補魚網。
難道我就只能補補網嗎?手里拿著梭子,雙眼望著湖水,梁桂花常這樣問自己。這讓她產生要干點什么的沖動。
恰巧,東平縣婦聯組織開展漁家樂女能手技能和創業素質培訓,梁桂花積極地報了名。服務禮儀、餐飲接待、農家菜的搭配與制作……一圈課程下來,梁桂花覺得自己被填得滿滿的,經營漁家樂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錢從哪里來呢?在婦聯的幫助下,梁桂花申請到了小額貼息貸款。拿到錢的第一天,梁桂花就去找了建筑隊,第三天,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裝修。床的樣式、床單的花色、窗簾的布料,梁桂花樣樣精挑細選。一個月后,富有漁村氣息的漁家樂開門納客了。開業之初,縣婦聯邀請的勞動技校的老師駐村指導,餐飲,地道的漁家風味;住宿,溫馨的家居風格;服務,賓至如歸的感覺。生意很快就打開了局面。
梁桂花很少有時間飛梭織網了,旅游旺季的時候,丈夫還會下船來幫她。
如今,潘孟于村漁家樂項目已發展到30多戶,擁有80多個床位,可同時接待500余名游客,婦女人均增收萬余元。梁桂花和其他接受培訓的100多位留守姐妹一起,從依附到獨立,從單調到豐富,開創了商老莊鄉婦女生活的新天地。
留守的日子有諸多艱辛,但因為有了這些努力,幸福也頻頻閃光。
或許,我們還無力從根本上解決留守婦女的難題,但嘆氣是世界上最長的彎路,行動才是最好的捷徑,遵循“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原則,全社會一起努力,未來總會更美好,日子定會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