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籀篇》和籀文的研究回顧

作者簡介：曾露珠（1988-），女，湖南郴州人，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字學2010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字學。

（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 福建 福州 350007）

摘 要：“籀文”是探索漢字形體演變的規律的過程中極為重要的環節。但是隨著《史籀篇》的亡佚，籀文原始的研究材料也日漸稀落，后人對籀文的研究也大都基于《說文》中收錄的籀文，籀文研究受到了局限，其性質、形體特征和出現年代一直不成定論。本文旨在梳理學界對籀文多個方面的研究，探索籀文的性質和籀文在文字字形演變歷史上的地位。

關鍵詞：籀文；史籀篇；字形演變；研究回顧

中圖分類號：H1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2-0000-01

“籀文”因書得名，班固的《漢書·藝文志》中記載：“史籀十五篇”下自注：“周宣王太史作大篆十五篇。”即《史籀篇》是周宣王時太史用大篆字體編寫的一本字書。后來《史籀篇》逐漸散佚，東漢許慎編寫《說文解字》的時候還見九篇，于是合小篆、籀文、古文。將《史籀篇》中不合小篆的字體輯錄下來，體例上為“小篆某，籀文作某”，從此對《史籀篇》中文字的研究就集中于《說文》中輯錄的這些籀文。本文將梳理學界對籀文多個方面的研究，在分析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探索籀文的性質和其在文字字形演變歷史上的地位。

一、《史籀篇》和籀文起始年代考

關于《史籀篇》的篇名學界存在取自人名和篇名兩種不同看法。班固《漢書·藝文志》：“《史籀篇》者，周時史官教學童書也，與孔子壁中古文異體……《史籀》十五篇”班固自注認為《史籀篇》是周宣王太史所作，作者的姓名未提及；許慎《說文·敘》曰：“宣王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边@是對篇名較為傳統的解釋，為許多學者所認同和沿用。學界另一觀點是認為“史籀”是普通的篇名，例如王國維先生就認為：“《史籀》為字書之通名，籀書為史之專職，昔人作字書者，其首句蓋云太史籀書，以目下文。后人因取首句史籀二字名其篇?！雹儆终f《史籀篇》是以篇中第一句“太史籀書”取中間二字以命書名，并訓讀“籀”是讀書之義；潘振允先生在《石鼓文籀文》一文中評論王國維先生把“籀”訓讀來解釋《史籀篇》尚屬牽強，“‘籀’的本義，從竹，從手，留聲，指手寫在簡策上的文字，留下來以供諷誦，因此，《史籀篇》實際上是以史事編撰的章句，以供誦習之用的書篇名稱”②，將“史籀”二字解釋為篇名而不是人名，并否定了周宣王太史籀筆。

近代王國維先生在《史籀篇疏證序》還提出了“《史籀篇》的時代可疑”，原因是《說文》中的籀文“其作法大抵左右均一，稍涉繁復，象形象事之意少而規旋矩折之意多，推其體勢，實上承石鼓文，下啟秦刻石，與篆文極近?！雹蹖W者們探討此問題的思路有兩種：一種是依據傳世文獻中對《史籀篇》的記載來確定籀文出現的年代。例如王國維考證得出：“《史籀篇》文字，秦之文字，即周秦間西土之文字也。至許書所出古文，即孔子壁中書，其體與籀文、篆文頗不相近，六國遺器亦然?！雹懿⒄J為“《史籀篇》一書殆出于宗周文勝之后，春秋戰國之間秦人作之以教學童，而不傳于東方諸國?！雹萑莞?、裘錫圭先生則不贊同這一觀點，并舉例推翻其立論，認為“《史籀篇》應如漢人所說，是周宣王太史籀所作的一部字書，籀文就是周宣王時代的文字……近人將籀文時代推遲的說法似不能成立”⑥。

另一種思路是對籀文的形體結構作具體、系統的分析，來確定籀文出現的年代。許慎在編《說文》時將《史籀篇》遺卷中出現的不合于古文和小篆的籀文收錄，是一種較為科學的研究。裘錫圭先生在《文字學綱要》中將籀文納入秦系文字加以考察，唐蘭先生《中國文字學》對籀文的使用年代和名稱的考證也有一定的論述。趙衛先生的《<說文>籀文研究》一文則是從《說文》的籀文的形體結構出發對籀文的相關問題展開了系統的分析，擬構出漢字從甲骨文到小篆的發展序列；潘玉坤先生也提出在沒有更多其他材料來證明籀文年代的情況下，主要還得從籀文本身、從籀文與其他文字材料的比較中，去探求籀文的真正年代的研究方法，并撰寫了多篇論文考證《史籀篇》的年代、籀文的形體特征等。在《籀文形體淺論》一文中，潘玉坤先生將《說文》中的籀文字形與對應的小篆字形作了一個繁簡對比統計，明確籀文形體比小篆繁復，印證了《說文·敘》中說小篆“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的形體特點。筆者認為這種比對存在局限性，因為籀文和小篆是歷時關系而不是共時關系，更合理的做法應該是把籀文放在文字發展的大背景上去考察，尤其是放在與同時代文字的比較中考察。

二、小結

對于《史籀篇》的篇名和創作年代、“籀文”出現和使用的年代的問題上，學界存在很大的分歧，但是對編撰《史籀篇》的目的古今學者卻沒有異議，都是承襲班固的說法，認為《史籀篇》是一定階段當朝作以供學童學字的一部字書。

《史籀篇》已亡佚，就是許慎看到的《史籀篇》也已經是殘缺的了，因此輯錄在《說文》中的籀文也只是冰山一角，這就使得許慎以及后代學者在判斷它是何種書體時缺乏足夠的論據，學界在《史籀篇》中的文字的性質就產生了多種論斷。對此裘錫圭先生就提出，“現代研究文字學的人使用大篆這個名稱的情況比較混亂……為了避免誤解，最好干脆不要使用這個名稱?！雹哂谩棒ξ摹眮硖刂浮妒肤ζ分械奈淖质潜容^科學的，有利于我們在討論其他問題時指代清晰。后人對籀文的研究也大都基于《說文》中收錄的籀文，籀文研究受到了局限，使其性質和形體特征一直不成定論，對籀文出現年代也爭論不休。筆者相信隨著出土文獻的增多，籀文的研究會走出瓶頸，關于籀文的諸多問題也會越來越明朗。

注釋

① 王國維．觀堂林集：附別集·史籀篇疏證.第二冊（第七卷）．［M］．中華書局，1959：67

② 潘振允．石鼓與籀文．［J］．書法研究，1983（2）

③ ④⑤王國維．觀堂林集：附別集·史籀篇疏證.第二冊（第七卷）．［M］．中華書局，1959：67-69

⑦ 裘錫圭．文字學綱要．［M］．商務印書館，1988：112

參考文獻

［1］ 裘錫圭．文字學綱要．［M］．商務印書館，1988.

［2］ 王國維．王國維論學集·戰國時秦用籀文六國用古文說．［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

［3］ 王國維．觀堂林集：附別集·史籀篇疏證.第二冊（第七卷）．［M］．中華書局，1959.6

［4］ 唐蘭．中國文字學．［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5］ 高景成．中國的漢字.［M］.祖國叢書人民出版社，1986．

［6］ 潘玉坤．籀文形體淺論．［J］．《殷都學刊》，2003

［7］ 向光忠．文字學論叢.［C］.第一輯．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

［8］ 趙衛．《說文》籀文研究．［A］.向光忠主編.文字學論叢（第1輯）.［C］.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

［9］ 潘玉坤．《說文》籀文選解．［J］．常州教育學院學報，1996（4）

［10］ 潘玉坤．《史籀篇》年代考．［J］．杭州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2）

［11］ 潘玉坤．籀文形體淺論．［J］．殷都學刊，2003（2）

［12］ 潘振允．石鼓與籀文．［J］．書法研究，1983（2）

［13］ 李朝遠．新出秦公器銘文與籀文．［J］．考古與文物，19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