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耄耋之年創辦享譽海內外的《稻香湖》詩刊,說明了艾砂、馬乙亞兩位老人既是現代詩歌的舉火者,又是現代詩歌的守望者。
一本嶄新的《稻香湖》詩刊,飛落在山東安丘縣青云湖畔我的家,打開2012年春天的這個上午。
隨后電話打進北京,千里之外,一位老婦人,一位詩歌的老媽媽的聲音,電話那頭響起……
艾砂、馬乙亞,是一對穿越了半個多世紀風雨的詩壇伉儷。2006年,他們的愛情故事就被中國婦女報社評為“中國十大經典愛情故事”之一,進而在《中國婦女報》、《中關村》、新浪網、搜狐網、維普網、《老年人》、《齊魯文學》等全國報刊、網絡上刊登、轉載并廣為傳播,在民間廣為流傳。建國前,他們都是我黨的地下工作者,由于工作的頻繁接觸和對詩歌的共同愛好,兩人開始了沉默而熱烈的“地下”戀情。沈陽解放后,這對戀人從“地下”走出來深情擁抱,可謂因詩相愛,因詩而悲,因詩而苦,因詩而伉儷。兩位老人不僅是詩人,更應當被視為老一輩革命家,更是現代詩歌的舉火者、守望者。他們夫婦二人都是從青少年時代即“以筆代槍”、“以詩為刀”投身到偉大的反法西斯的抗日戰爭中,四十年代時,艾砂即擔任過《東北軍工報》的主編,馬乙亞亦曾在進步報刊《東塔》月刊、《時報》、《新報》任過編輯。建國后,艾砂曾任《紅旗報》主編,馬乙亞曾任《紅旗報》編輯。他們夫婦二人在共同走過的五十年生命旅途中,已先后出版《星火情》、《野草集》、《夢園情》、《南國情》、《不了情》、《草原上的足跡》、《凹凸情》、《—滴水流動的聲音》等詩集。
我是在2006年認識艾砂、馬乙亞兩位前輩的,那年五月,我有機會參與北京“第二屆中華青少年文學書畫攝影大賽”組委會的組編工作,在北京先后做了三個月的短期停留。五月的—個周末,我們辦公室一行四人,隨時任大賽組委會副秘書長的王耀東老師一起,從東三環線上中國文聯大樓附近的團結湖路北口出發,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公交車,來到了位于海淀區蘇家坨鎮后沙澗村的“夢園”。在這座“庭院深深,綠蔭遮日,葡架送爽,蝶舞花叢,瓜果飄香”的農家四合院里,我們參觀了《稻香湖》詩刊編輯室、兩位老前輩的起居室、茶憩室、書畫創作室、書房等。
《稻香湖》詩刊編輯室的書桌上,厚厚一摞全國各地飛來的稿件、老花鏡、老式鋼筆和一縷五月的陽光,——此刻,這畫面又從那段時光中穿越而來。
在這座小院里,通過馬乙亞老師的介紹,我們了解了《稻香湖》詩刊的誕生經歷:上世紀80年代初,艾砂和馬乙亞,這對歷經劫難的老夫妻,在胡風事件徹底平反昭雪以后,從北疆林區回到了久違的故園,到了老年從工作崗位上徹底退下來后,他們決定回到北京市海淀區蘇家坨鎮后沙澗村,因為這里是艾砂老師的故土。在這座“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葡萄冬有雪”的小村子里,兩位老人每日里談詩論畫,清享晚年。一日,馬乙亞建議艾砂說:“夕陽殘照,我們擁有的時日已不多,趁腿腳尚健,去全國各地走走,游覽祖國的山河吧?!卑懊^頂上稀少的華發,沉思良久后對老伴說:“我們倆從相識、相戀到長相守,都是以詩傳情,以詩為伴,詩歌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現逢昌平盛世,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桎梏早己除掉,我們還是繼續寫詩吧!”馬乙亞頷首含笑。那年正是逢詩壇泰斗臧克家90華誕,夫婦倆前去祝壽,席間艾砂說起想以家鄉的“稻香湖”為名,籌辦民間詩刊輔植后人事。臧老一聽大為贊賞,高興地寫下“稻香湖”刊頭,從而奏響了《稻香湖》詩刊的序曲。1999年早春二月,《稻香湖》詩刊披著艾砂夫婦用辛勤織就的五彩霞光降臨在“夢園”。創刊以水,《稻香湖》詩刊面向全球華人愛詩者,面向于平民百姓,作者遍及全國內地、臺灣、香港、日本、美國等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深受海內外新老詩人們的推崇。
古稀之年創辦《稻香湖》詩刊,更有力地說明了艾砂、馬乙亞兩位老人,既是現代詩歌的舉火者,又是現代詩歌的守望者。從1999年至今,《稻香湖》詩刊在兩位詩壇園丁的精心哺育下,已走過了13個年頭的風風雨雨,一年4期,至今已連續出版了50多期。成了北京海淀的一種品牌文化,中國詩壇的名刊,還被海外不少詩人譽為“國刊”!
那次拜訪,兩位老人還贈予《夢園情》、《南國情》、《不了情》、《草原上的足跡》、《凹凸情》等幾部詩集。其中的《凹凸情》是兩位老詩人合著的第四部詩集,也是這對患難夫妻的心血之著。詩集共有六輯,由240多篇文章組成。第一輯《抗戰回眸》、第二輯《情的底蘊》、第三輯《鄉土情深》、第四輯《激情花瓣》、第五輯《凹凸意境》、第六輯《詩心交匯》。集中收錄賀敬之、臧克家、鐘鼎文、雁翼、流沙河、梁上泉等名家題辭,還有賀敬之、臧克家、徐放、柯巖、衛漢青、梅志、綠原、牛漢、蔡麗雙等著名詩人作家的珍貴合影畫面。
詩集中的佳作可謂不勝枚舉,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講,最使人百讀不厭的有《一滴》、還有《叮嚀》、《祖父》、《媽媽的手》、《河·岸》、《羅盤》、《殘?!贰ⅰ稕]有刈斷的那根》、《殘?!返仍姼?。
其中,曾經刊發在《詩刊》(2004年11期)上的詩歌《一滴》,堪稱詩人艾砂、馬乙亞在新時期標志性的代表詩作。
一滴
一滴情也不輕施
一滴露也灑落禾間
一滴水要升騰成云
一滴血敘述祖宗的恩典
珍惜一滴情
挽生民之涂炭
珍惜一滴血
去喂磅礴的河山
珍惜—滴水
潤活乾涸的古樓蘭
一滴,億滴
易滴,亦滴
淌出戈壁的塞北江南
在詩人的筆下,一滴水,一滴血,一滴情的“輕施”和“灑落”都緣為一種“恩典”,那是“祖宗”的“恩典”。詩人用很少的文字,將個體感覺、生命體驗、民族情感熔于一爐,達到了以少許勝多詐的藝術效果。讀之怎能不讓人心潮澎湃,心靈升華?
另一首被人廣為傳誦的詩歌是一首愛情詩,叫做《河·岸》,也是兩位老詩人愛情的寫照,
詩中這樣寫到:
緊緊相連,日日相依
你沒有拋棄過我,
我沒有疏遠過你
我們遠
如天之涯,海之角
我們近
你頭枕著我
我胸貼著你
一個喧嘩,咆哮
一個沉默,無語
天天互相撫摸握手
一萬年也要合枕共眠
在2012年的春天,艾砂已是九十歲的高齡,知心伴侶馬乙亞也是八十七歲的高齡,他們在人生的路上,就這樣一路走來。面向北京——向艾砂、馬乙亞致以詩禮!致以千里的祝福。這個上午,我與《稻香湖》詩刊、《凹凸情》在一起;與艾砂、馬乙亞兩位詩歌前輩共有的美好記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