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這幾天常常聽到身邊人說起現在小學生的入學問題。朋友的孩子快六歲了，快要上小學，朋友希望能上一個重點小學，但各種疏通費贊助費加起來，保守估計入校就要十萬。

她說的時候，很輕描淡寫，坐在一邊的孩子爸爸，默不作聲。他們有這個經濟實力，只是我不明白，甚至有點震驚：這么小的孩子，只是小學有必要花這些銀子上所謂的重點學校嗎？一晚上，沒再討論這件事，父親和母親對此的想法顯然不夠一致。晚上，和孩子父親一起喝了點啤酒，趁著酒興，他說，這么多年奮斗，很多都是失敗的經驗，所幸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一直在身邊：妻子、女兒。這是他最大的幸福。心事不表現出來的似乎永遠是父親。回到家，打開微博，看到他寫：花錢讓小孩子天天背負繁重的作業的家長，你們都瘋了。

兒童節前夕，我問自己11歲的外甥，節日想要什么禮物？他說想要一個自動鉛筆，但是很貴，如果能在網上找到便宜的，就在網上買。他的這種想法一下子觸到我心里柔軟部位。外甥節約、誠實、健康，性格培養得很好。幼兒園畢業，他就讀他媽媽教書的普通學校讀小學，每年一百多塊的學費。他從四歲開始學鋼琴，每周一節課，一小時60塊錢。每天彈琴都極不痛快，時不時會哭一泡示威。堅持了兩年居然拿了全市比賽的大獎。可平時他媽媽的教育原則就是，撒開讓他去玩。小學一年級，他學象棋、學圍棋，學棒球，玩得很盡興，小學三年級開始，他在音樂廳排練合唱，依舊打棒球，開始愛上奧數。五年級時，他自己開始要求每周去英語輔導課，每天寫作業的時間很短，成績一直很好。

我習慣經常拉著外甥到處玩，如今看到他忙碌的樣子感到心疼，但是他卻快樂無比。盡管如此，他媽媽，也就是我姐姐，說，中學必須要去一個好點的學校了，有兩個在選擇，一個很難進，作業量還好，對孩子未來教育非常好，另一個也不錯，好進，但是靠著沒完沒了的補課增加作業量來達到目標。已經感覺到她的隱憂。我時常記起自己少年時光的美好豐盈，夏天很短，晚風很涼，麥田總是那么歡快。我啃著玉米，手里抓著狗尾草，在長長的鐵路邊玩。會和很多不知名的雜草以及它們的果實一起，成長一年又一年，它們會枯萎，但我不會。冬天常常是厚厚的積雪，不到十月就已經穿上厚厚的外套，十一月就已經飄雪，家里暖洋洋的，我常常出去打雪仗，中午玩得甚至忘了回家的時間。學校離家非常近，父親在下雪的早晨送我到學校，遠遠地沖我招手，看我進去學校大門，我手里還還攥著熱乎乎的水瓶。我羨慕那時的父母，沒有那樣的重壓，而我擁有的那般童年，是值得終生回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