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捕捉生命中一切短暫而流動的瞬間。”Philip Michael Wolfson一邊倚靠著最新作品Soundform Fluid藝術吧臺,一邊將手中的威士忌倒入酒杯,“吧臺從這兒而來”,他舉起酒杯示意—— 原來利用示波器,他完整記錄下威士忌倒入酒杯瞬間的聲音片段,以此聲波圖作為設計藍本,將精準測量的數據轉換成與聲波完全吻合的設計圖紙,打造出吧臺的主體結構,從而將流動弧線與凌厲角度匯聚在一條延伸線上。“但我從不喝酒。”走下吧臺,他俏皮地悄悄和我耳語。
Philip擅長捕捉瞬間的情緒,或急或緩的變幻形態都能被他獨一無二地巧妙運用,聲波、紋路與陰影等不能被輕易觸及和感知的元素成為他的設計標志。“我很喜歡聽外界從不同角度對我的作品進行評價,譬如感性的女人覺得它們浪漫、柔軟;小孩子覺得很像童話故事里的云朵;而男人則喜歡它們性感的線條……一百個讀者就有一百個哈姆雷特,我的作品能帶上觀者的情緒再次獲得重生。”Philip喜歡這種美妙的事,認為這是每一件藝術品在被世人靜靜觀賞時,理所當然的生命過程。“我所創作的每一件作品都是我的孩子,人們總是問我最滿意的是哪一件,這就像是在問我你最喜歡我的哪個孩子一樣。”笑談之下,Philip毫不掩飾身為創作者滿滿的激情和驕傲。
出生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Philip大學時期修讀建筑專業,因年少時就對建筑著迷,很早便確定了自己要成為建筑設計師這一理想。大學畢業之后,在 Zaha Hadid工作室長達10年的工作經驗是他最深刻的職場經歷——Zaha強烈的風格與理念大大刺激了他的創作靈感,“每一件作品背后,最值得學習和銘記的其實是創造時的完美思維,Zaha讓我見證這一過程,并挖掘了屬于我的作品風格。”
Philip在上世紀90年代初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工作室,同時涉獵家居設計、雕塑和產品設計等多個領域,作品被VA等眾多博物館收藏,但他更愿意稱自己為“建筑雕塑家”,從業幾十年,他對建筑也有了新的認識:“功能性的建筑雕塑正是目前值得探索的領域,有美感,同時兼具功能性。”這也是Philip心中的 “理性的浪漫”。
生活之中的Philip并非工作狂。他每日10點在位于倫敦的工作室開始一天的工作,在傍晚結束工作后他總會選擇去健身房或看展。同樣,他會選擇把工作穿插在旅行與假期中完成。旅行成為補充大腦“營養”的方式,他會選擇當地的博物館、美術館和知名建筑尋找靈感,同時從不同地方尋找20世紀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成為他旅行時的習慣,也是激發他創作思維的重要途徑。
S=surface P=Philip Michael Wolfson
S:您的作品總是關注 “破碎”與 “分裂”的瞬間,您以何種角度去觀察生活中的一切?
P:人們總以不同的視角觀察生活,而取一個特殊的角度是身為一個藝術家或是設計師必備的條件。通過不尋常的突破點來激發自己的設計。富于動態的短暫瞬間則是我的設計出發點,我喜歡創造這種動態,這是一個生命形態變化的過程。
S:您說受到過很多設計師與建筑師的影響,比如說Oscar Neimeyer,Zaha Hadid,Mathias Goeritz等,那您如何將這些學來的東西轉化成屬于您自己的創作語言?
P:事實上我并不知道是如何轉化的,這些設計給了我一種氛圍,譬如我很喜歡20世紀的當代摩登藝術,那我作品里的這些藝術痕跡就有跡可循;譬如我會自然而然地使用到Zaha一些形態上與思維上的表現手法,因為我和她一起工作了10年。我并沒有在模仿,這些印象進入我的腦海,然后以我的形式再次出現。
S:您覺得靈感從何而來?
P:我總是在旅行,這個行走過程會一直刺激我創作的欲望。我媽媽的家庭在洛杉磯,我爸在邁阿密,而我則經常在紐約、倫敦或是歐洲其他地方之間來回。每個新的地方對我來說都提供給我不少可以觀察的角度,而我總是不斷更新我腦中的想法,把它們記錄下來。通過這種階段性的積累,確實能發現不少好點子。其實不僅僅是新的地方可以給予你靈感,這個世界不斷在變化,你曾經去過的地方不需多久就已煥然一新。比如說這是我第三次來上海,這里已經與我前兩次來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這些外在世界的不斷變化也會促成我想法的不斷更新。
S:您在上世紀90年代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這是您事業的轉折點嗎?
P:與其說是轉折點,不如說是一個更好更高的平臺。自己擁有事業就意味著你自己做主,你不用支持或依附某個觀點,這很令人興奮,但同時也是挑戰,在之前我可能更多地是在考慮我所負責的項目,現在更像是為整個工作室的運營負責,我所扮演的角色不再相同,但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好的發展趨勢。
S:藝術家在他人看來是個光鮮亮麗的職業,會有“甜蜜的風險”嗎?
P:創作過程充滿風險與未知!因為你無法預測它成功與否。最頭疼的是當一件作品完成后,你需要展示與推廣,并讓世人來評價,其實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作為一個藝術家或是設計師,創作是一件非常私人化的事情,事實上在工作中我總會被迫去做一些與創作無關的事,這其實也挺麻煩的。
S:如何面對公眾的負面評價?
P:其實并不存在一些很明顯的負面評價。對我而言負面就是觀眾或是我的客戶無法接受我的作品,他們不會讓我去完成這個項目。我當然希望人們喜歡我的作品。當然,每個人的觀點都不同,所以喜歡與否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可以做一些更主流更正常的東西,但事實上這并不是我真正的觀點,我的目標也是一些特定的人群而不是每一個人。被每個人喜歡自然是一件偉大的事情,但是這并不可能。
S:您是一個活在當下的人嗎?對下一件作品的考慮會不會受到很多當下的影響?
P:這很難解釋,過去的我會讓它過去,而活在當下也是一件不能選擇而必須完成的事情;至于未來,我想我還是會去觀察并思考。我總是在思考著新的材料。即便我在進行著當前的項目,依舊會思考下一件作品的材料,很多并不存在的東西,都是屬于未來的有趣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