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曾植看學人之詞

摘 要：清代出現了大量的學人之詞，作為清末著名學者沈曾植，他的詞就帶著濃厚的學人之氣，本文從學人之詞的發展，以及其相關的理論觀點來分析，結合沈曾植，看學人詞的特點以及這類詞的弊端。

關鍵詞：學人之詩 常州詞派 弊病

沈曾植（1850—1922），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巽齋，別號乙盫。他博古通今，學貫中西，以“碩學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清代學人紛紛作詞，“學人之詞”達到盛點。錢仲聯先生在論及清詞成就時，專門提到“學人之詞”，以為“清詞人之主盟壇坫或以詞雄者，多為學人，朱彝尊、張惠言、周濟、龔自珍、陳澧、譚獻、劉熙載、俞樾、李慈銘、王闿運、沈曾植、文廷式、曹元忠、張爾田、王國維，其尤著者也。”[1]778從國學大師沈曾植做的詞中可以一窺學人詞。

一、學人之詞的淵源

學人之詞起源可追溯至宋代，以學治詞在蘇東坡、周邦彥、辛棄疾等人那里就有所體現。但那時學人詞多被認為是詞中充滿理學氣息，直到清代，學人以學者的眼光重新審視詞體，為了推尊詞體，提出應把學識融入詞中，故學人詞帶有強調學力，注重學養的特征。清代學人強調學問的重要性，但并不主張把學問作為表現內容，而是提倡學問、胸襟的統一，用學問提升修養和人生境界，詞境也相應地得到了拓展與深化，創造出更為廣泛深微的藝術境界。

“學人之詞”這種提法是受詩學上“學人之詩”、“詩人之詩”說法影響的，錢仲聯認為“蓋清賢懲明人空疏不學之弊，昌明實學，邁越唐、宋。詩家稱學人之詩與詩人之詩合，詞家亦學人之詞與詞人之詞合。”[1]778

沈曾植推崇宋詩，他在《瞿文慎公止庵詩序》中提出了與唐詩“風人之致” 相對的宋詩“雅人深致” 的觀點， 進一步推進了“學人之詩” 的理論。他將經學，玄學、佛學融人他的詩中，他的“三關”說的含義，就是要學六朝詩人，將六朝的玄學融入詩中，實際上也就是要將思想、學問與詩歌創作結合在一起，以超越前人。他將學問融入他的詩學主張中，提倡詩無定則，即興而作，但是它必須有學養的積累，厚積薄發。沈曾植詩歌是典型的學人之詩，詩中不僅有深奧的學術思想，而且僻典奧語，層見疊出。在當時普遍文人多學者，作品多學人氣的背景下，他的詩歌是以學問為詩的典型，造\"學人之詩\"之極，引學問入詩極深、極繁、極僻。

二、學人之詞的理論觀點

在光緒年間，譚獻編選《篋中詞》時，明確提出學人之詞這個說法。他將清代詞分為才人之詞、學人之詞和詞人之詞三派，他的學人之詞指學者型詞人，詞的作者主要成就在治學方面，他們大多是飽學之士。

清代詞人多為學者，催生了學人之詞的興起，而且清朝對吳文英晦澀多典的詞推崇愈高。在嘉慶道光以后，常州詞派的張惠言和周濟為了推尊詞體，大力推重詞中學問的蘊含。提出“比興寄托”的論詞主張，認為重視寄托于強調學力是統一的。張惠言是著名的今文經學大師，學術研究的心得為詞學提供了豐富的理論資源。他的《詞選序》將儒家詩教、公羊經學微言大義的結構手法引入詞中，提出了比興寄托為中心的“尚意”的要求。周濟在創作途徑上，主張性情、學問、境地三種因素的統一，學問是使作品有寄托的先決條件之一。譚獻在《復堂詞話》中說他“周介存有‘從有寄托如，以無寄托出’之論，然后體益尊，學益大。 ”[2]3999常州詞派壇創作中學問的要求，始終把它和“性情”聯系在一起，這是因為他們認識到“性情”和“才學”兩者不可偏廢的道理。

后來的許多詞人對常州詞學這種注重學力的觀點多有繼承，并進行深化和發展。譚獻認為詞學與經學相通，填詞與六書、九數、經訓、文辭、篆隸之學等應并列，要有深厚的學力。

陳廷焯提倡“沉郁”說，在文學批評中，“沉郁”是指個性、學識、閱歷相關的沉至之思，其中同樣強調學力對詞的重要性。況周頤的《蕙風詞話》卷一上寫填詞要天資，要學力，“自唐五代以還，名作如林，那有天然好語，留待我輩驅遣，必欲得之，其道有二，曰性靈流露，曰書卷醞釀。性靈關天分，書卷關學力。學力果充，雖天分少遜，必有資深逢源之一日。書卷不負人也。中年以后，天分便不可待。茍無學力，日見其衰退而已。”[2]4406-4410在性靈與書卷、天分與學力關系探討中，強調學問對詞創作的重要性。

在王國維的詞里，學問主要表現為一種人生境界、哲理境界。他認為詞人對宇宙人生的終極關懷與體悟，是“繁華落盡”的真，但學人之詞，畢竟以“學”為基本特色，才學的張揚與性情的抑制也就不可避免會產生一定的矛盾，如此要在學人之詞中追求“自然神妙”，也就難以追尋了。

三、沈曾植的學人之詞

沈曾植研究經、史，西北地理和南洋貿易，尤其是西北的歷史地理，卓有成就，并且精通佛學、刑律、版本目錄，書畫。著有《菌閣瑣談》兩卷、《曼陀羅寱詞》一卷。他的詞選用險韻澀調，冷辭僻典，再融入玄言佛理，變得晦澀難懂。葉恭綽《廣篋中詞》卷二，《遐庵叢書》本中評子培丈詞，力矯凡庸，比他為詩中的盧仝、樊宗師，意其潛字僻澀奧險，生硬艱澀，不易索解。錢仲聯擬沈氏為“混世魔王樊瑞”，評為“詞如其詩，可作西藏曼荼羅畫觀。蓋魁儒碩師，出其緒余，一弄狡獪，若以流派正變之說求之則傎矣。”[1]1722

晚年他與王國維密切交往，詞學思想和王國維有很多相通之處，他與常州派代表人物周濟、劉熙載等人有很深的詞學淵源，加之他對于清空騷雅的推崇，使他對張惠言、董士錫、周濟、劉熙載等常州詞派之理論也有更多的共鳴。

沈曾植十分注重經學，他的詞經學成分很重，化用儒家經義以為詞，將經學典故融入詞中。許多詞在遣詞造句上運用經學內容，使詞意義婉轉而厚重，這樣的詞，沒有箋注很難讀懂。

沈曾植詞代表了學人之詞的一種極端，故學人之詞的弊端也很明顯的顯現出來，他的詞中蘊涵了太多的學問，有時讀來不免略顯枯燥，詞人的才情被掩蓋了。雖然他并非存心弄學，而且他也是寄托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在詞中的，但或許是情為學掩，才讓人感覺生琉，讀來不能瑯瑯上口。當然也有一些用典與表意存在一定隔閡，不易理解，且沒有太多情感投入，致使形質兩分這種形神分離之作，也是導致沈曾植后來被人遺忘、不被了解的一個原因。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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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嚴迪昌.清詩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3]沙先一 張暉.清詞的傳承與開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作者簡介：崔曉玲（1990—）女，漢族，河南安陽人，安慶師范學院中國古代文學研究生，研究方向，清詞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