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鄉土意識

摘 要：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作家，莫言在其豐富的文學創作中，無不透露出深深的鄉土意識。而純深的鄉土意識正是生命與精神的原生狀態，正是文明古國應有的正常生態，是一切真理、學說、經驗以及一切理智認知力量的來源，是鄉土生命中的生命。筆者通過對莫言的鄉土意識進行分析研究，希望對加深對莫言及其小說的了解能有所益處。

關鍵詞：莫言 鄉土

正如莫言在《紅高粱家族》的卷首題詞中所寫：“謹以此書召喚那些游蕩在我的故鄉無邊無際的通紅的高粱地里的英魂和冤魂。我是你們的不孝子孫，我愿扒出我被醬油腌透了的心，切碎，放在三個碗里，擺在高粱地里。伏惟尚饗！尚饗！”盡管莫言很早就走出了其故鄉山東高密，可鄉土意識卻總是在他的筆端汩汩而出。他的文學作品也總是回歸到鄉土，以自己的鄉土意識為故事載體，從中國偉大的敘事文學傳統中汲取養分。

一、鄉土意識是莫言文學創作的生命力

莫言的文學創作給我們創造了一個煥發著蓬勃生命力并蘊藏著深厚韻致的“第二世界”。這個世界來源于鄉土意識，富有鮮活的生命力并具有現代意義。他在小說中最擅長的就是描寫以“高密東北鄉”命名的中國北方農村的生存狀況和生命狀態。這是一種困苦艱難的生存，又是一種充滿野性的頑強生存。可以說，莫言是以一種鄉土的意識去敘述鄉土社會中的人和發生在廣袤的中國大地上的事件，即使后來他又參軍并生活在大都市之中，“高密東北鄉”依然是他著力傾心建造的“文學共和國”，他仍然以其鄉土化的講述，表達自己對故鄉大地上的鄉民鄉事的感受、體驗和思考。簡而言之，鄉土意識以及蘊蓄于其中的鄉土生命形態，是莫言創作的生命之源也是莫言小說的生命力之源。他的小說以鄉土意識敘述“藏污納垢”的鄉土社會生活，高揚原始生命強力和自由自在的個性生命。這種鄉土意識的精華對國人現代精神的生成和成長具有顯而易見的重要意義。

二、鄉土意識是莫言文學創作的源泉

出身于農民的莫言，是在鄉土文化的浸淫下成長起來的，他的潛意識中存留著無數的鄉土傳統，這是那些出生成長于城市、以俯視姿態關注農村及鄉土文化的作家所無法企及的。可以說，農村生活經歷及鄉土文化所滋養的鄉土意識是其創作的源泉。他的小說大多是以反映鄉土社會生活的面貌和下層人民的情緒世界見長。例如，《紅高粱家族》中作者所贊頌的英勇的先輩們，不是正統文明觀念認定的“歷史主體”，而是一群殺人越貨、精忠報國、敢愛敢恨、無所顧忌的充滿原始生命強力的野蠻人群，他們是歷史上的邊緣人群，卻是鄉土社會的主體，他們的一切活動構成了鄉土獨立的歷史和傳統。《豐乳肥臀》通過鄉土社會中一個家庭的傳奇歷史來反映近百年中國歷史的風云變幻和人性的殘酷。奠言在《檀香刑·后記》中更明確地表達了自己創作的鄉土意識：“為了適合鄉土化的、用耳朵的閱讀，我有意地大量使用了韻文，有意地使用了戲劇化的敘事手段，制造出了流暢、淺顯、夸張、華麗的敘事效果。”小說以鄉土藝人孫丙為主人公，以鄉土藝術形式“貓腔”在結構上起起承轉合的作用，明顯地表現出了他傾向鄉土的寫作態度。

三、鄉土意識是莫言文學創作的精神所在

莫言的文學創作之所以能懾人魂魄，絕不僅僅因為他以鄉土意識為其創作之本源，以鄉土意識為其小說之根基，更為重要的是小作品中張揚的鄉土社會中所蘊含的那種自由自在的個性和生命，這些都是鄉土的精神資源的精華。他將鄉土意識作為自己的“根”、精神家園，隨之而來，他在鄉土社會中所感悟到的自由自在的鄉土藝術自然便成為他生命中的內容，他以其生命以其熱血書寫之吶喊之傾瀉之，怎能不感動人不震懾人。例如，《紅高粱家族》不僅敘述了爺爺奶奶擺脫了世間的一切束縛和桎梏，以放蕩不羈卻真切有力的生命而活著，他們纏綿地相愛，熱烈地做愛，血腥地戰斗，英勇地搏殺，而且還描寫了爺爺拋棄奶奶和戀兒的婚外情，及奶奶為報復爺爺投入鐵板會頭子黑眼的懷抱……所有這一切都是追隨生命召喚由情率性而為，仿佛要踏碎一切既定的清規戒律和在他們看來不可理喻的倫理。他們強健的體魄、無比的氣魄，他們敢愛敢恨、重生輕死的鄉土情懷，他們在高粱地里光彩四溢的“野合”，他們與紅高梁的蓬勃生氣渾然一體的如火如荼的近乎離經叛道的愛情，讓人重新體驗到了那自由自在的未被傳統倫理道德所侵蝕、所壓抑的本真的感性的生命，以及他們洋溢著的蓬勃狂放的生命強力。這正是當時“尋根”作家們為了強壯現代社會中人蒼白而萎縮的生命形態所追求的充滿生命元氣的自然生命形式。“這是血的蒸氣，醒過來的人的真聲音。”莫言應和著歷史的呼聲，希望將這一原始的血液注入民族的肌體之中，以保持這一肌體之強健。

四、鄉土意識拓展了莫言創作的文化和審美空間

莫言的作品把創作視域轉向鄉土與鄉土題材，其意義就在于將人們從那種近似教條化的片面的認識中拯救出來，拓展小說創作的文化空間和審美空間，形成一種來自鄉土的新型歷史觀、文化觀和文學觀。作者在這種特定語境下走向“鄉土”的依據，又是立足于鄉土文化立場的創作對于人類精神和靈魂豐富性的突出意義。“我想就是因為這個世界永遠存在著對事物的多種理解和多種解釋，不管社會多么殘酷和嚴厲，民間永遠是一塊自由自在的天地，它無所不在：時間和空間、城市和農村、精神領域和世俗社會……這個有待開拓的新空間里所展示的世界風貌，遠比權力話語和理性邏輯所解釋的世界要豐富得多也有趣得多。”[ 莫言：《我的“農民意識”觀》，《文學評論家》，2009年第2期]莫言在鄉土這塊“自由自在的天地”里，創作主體的心靈從沉重的道德負重和頑固的意識形態壓抑下掙脫出來，顯示出前所未有的輕松與自由，亢奮與灼熱，釋放從未有過的生命激情和藝術激情。

總之，莫言的文學創作主要以故鄉高密的記憶為背景展開。他的作品涉及面寬，既有戰爭，又有地域風情，既有歷史尋蹤，又有現實生活造像，硬將其歸人哪類題材皆不合適且不明智。但有一點是明智的，那就是莫言的文學作品充滿了深深的鄉土意識。

參考文獻：

[1] 莫言：《我的“農民意識”觀》《文學評論家》，2009年第2期

[2] 陳思和：《中國新文學整體觀》，上海文藝出版社，2010

[3] 莫言、王堯：《莫言王堯對話錄》，蘇州大學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