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音位的區別性功能

摘 要：音位理論自產生以來，各家各派從不同的學術觀點出發對于音位進行了不同的定義。其中，音位的區別功能問題是學界爭論的焦點問題之一。本文針對該問題進行重點探討，提出自己的看法，認為音位是具體語言或方言中通過區別詞或語素的語音形式進而區別意義的最小語音單位。

關鍵詞：音位 定義 區別功能

音位理論是普通語言學及現代音系學中的一個重要理論。自音位理論產生形成的一百多年來，學界各學派對于音位的定義一直存在著各種不同的觀點。在各家定義中，音位的區別性在于語音形式還是意義一直是爭論的焦點。

一．各家定義的區別

音位區別的究竟是語音形式還是意義，對于這個問題各家的定義主要分成三類，一類認為音位區別的是語音形式，如葉蜚聲《語言學綱要》中音位定義為“音位是具體語言中有區別詞的語音形式的作用的最小語音單位”；第二類認為音位區別的是意義，在各家對于音位的定義中，持有這種觀點的學者占大多數，如伍鐵平《普通語言學教程》中說“音位是一個語音系統中能夠通過語素區別意義的最小語音單位”、徐通鏘《基礎語言學教程》中提出“音位是從某一語言（或方言）的語音線性結構中分離出來的具有區別意義功能的最小語音單位”；還有一類實際上是前兩類定義的折中，認為音位是通過區別語音形式，從而進一步區別意義，如岑運強《語言學概論》對音位的定義是“音位是具體語言或方言在一類發音中從能否區別詞或語素的角度劃分或歸并出來的最小的語音形式。音位本身沒有意義，也不能直接區別意義，而是能區別語素或詞的語音形式，從而區別意義”。

二．音位的區別功能探討

首先，音位學探討的是語音的社會性質，語音的社會屬性決定其具有表義功能。音位理論的建立是從語音社會屬性方面來說的，影響音位劃分的三個因素其中之一就是語音的社會屬性，因此音位的價值最主要還是體現在音位的辨義功能。而區別語音性質是它本身所具有的特點，在葉本《語言學綱要》中提到：“處于互補關系中的音素由于沒有區別詞的語音形式的作用，這就為把不同音素歸屬于一個語音單位提供了一種可能的條件。”[1]它還提到：“彼此對立的音素，如漢語里的[p]和[p’]，都起著區別詞的語音形式的作用，他們肯定是被語言社會當作不同的語音單位來使用的。”[2]從這兩句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音素已經起到了區別作用，而音素或對立為不同音位，或概括為同一音位，那么由音素組成的音位自然具有區別詞的語音形式的作用，但若僅以此為音位定義的話，無法突出音位的本質功能，即辨義功能。音位強調語音的社會屬性，區別語音形式的目的是為了區別意義，如果不與意義結合，那么語言中音與音就只有物理屬性的差別，而沒有社會屬性上的區別，那么音位的劃分、音位理論的建立也就毫無意義了。

其次，葉蜚聲本《語言學綱要》中多次提到“語音形式”，但對于這個概念，書中并未給其下一個明確的定義。按照客觀的理解，語音形式就是某個語言片段的語音，比如詞的語音形式就是一個詞的語音，那么我們可以說，語流中詞的語音有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是詞的語音形式的不同，比如送氣或不送氣，舌位的高低，唇形的圓展等，都會造成不同的語音形式。而葉本中還提到“彼此相似而互補的音素，如漢語的[a][A][ɑ]，不起區別詞的語音形式的作用”[3]，我們認為這個說法并不準確，[a][A][ɑ]三個元音有不同的語音特征，即舌位的不同，那么它們肯定會造成詞的語音形式上的差異，按照前面的說法，它們應當被歸為不同音位。但是我們通常說它們不區別語音形式，并將它們歸為同一個音位，葉本也說“它們的差別在漢族人感覺中是漠然的”，原因是我們并沒有把它們的這一組語音特征選作區別特征。音位區別特征是在語音特征的基礎上概括而來的，我們具體選用哪些語音特征作為區別特征與我們的語言使用習慣有關，這個習慣也是與“辨義”作用相掛鉤，比如我們漢語中把送氣與不送氣作為區別特征，而英語中卻沒有，就是因為這一組語音特征在我們看來是區別意義的，但在英語中不區別意義。兩個語音之間能夠起到區別作用的因素有很多，但能夠辨義的因素確是有限的，因此我們不把那些在我們語言習慣中沒有辨義作用的語音特征作為區別特征。區別特征實際上就是語音的具有辨義作用的物理屬性的差異，音位的區別功能表現為音位區別特征的區別功能。因此，我們認為音位最重要的特征還是區別意義這一點。

最后，第二類定義的不妥之處在于，音位的本質功能是區別意義，但它并不是直接區別意義的。音位作為一個語音單位，其本身不能直接與語義相聯系，它只有進入一個語音形式之后，通過對語音形式的區分，然后才能進一步區別意義。語音是語意借以依托的物質外殼，人們對意義的把握是建立在對語音形式的感知上的。例如[t]和[t’]，單從這兩個音位本身我們無法區別意義，只有當它們與[-u]結合成不同的語音形式[tu]和[t’u]，與意義相聯系（如兔和肚）之后，我們才能區分其意義。

由此可得出，在三類觀點中，“音位是通過區別語音形式，從而進一步區別意義”這一類看法是較為恰當的。

注釋：

[1]葉蜚聲 徐通鏘. 《語言學綱要》

[2]同上

[3]同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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