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鈴響后,同學(xué)們從教室里魚貫而出。她背著書包,默默地走在后面。
自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家和別人家不一樣。別人住的是大房子,有爸爸,有媽媽,而她的家是一間不足20平方米的出租屋,她和賣菜為生的媽媽住在一起。
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聽媽媽說,爸爸是為了救人去世的。
那年,奶奶患了重病,治療需要很多錢。爸爸囑托姑姑照顧奶奶,和媽媽帶著剛滿兩歲的她到城里打工。日子過得并不寬裕,可爸爸每天下班回家,便用溫暖的大手把她高高托起,逗得她直笑。
有一天,下班路上,爸爸忽然看到有個小女孩兒跑到馬路中間。他沖上前,把女孩兒推向路邊,自己卻被急馳而來的車撞倒了……
媽媽講起這些時,她天真地問:“如果爸爸不去救人,我就不會失去爸爸,對嗎?”
“別人的孩子,也是父母的寶。”媽媽聽了,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地說,“你爸爸是一個好人,救人是出于善良的本能。”
爸爸離去后,媽媽賣菜供她上學(xué),把存下的錢寄回家,給奶奶看病抓藥。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更加艱難。每天早上四點多鐘,媽媽就起床做早餐,然后趕去早市批發(fā)蔬菜。中午是媽媽最忙的時候,她放學(xué)回來,到攤位上幫著把媽媽稱好的菜裝進袋里遞給顧客。晚上寫完作業(yè)后,她就開始淘米擇菜,做好飯等媽媽回來一起吃。有一次,聞到花香,抬頭看,花兒開了。媽媽種了各種各樣的花,看到花開,像看到媽媽的笑臉。
媽媽說愛是一朵花,而這花也開在她的衣襟上。她的衣服有破洞的地方,媽媽就拿出針線縫補,在上面繡上一朵花或是一只蝴蝶。穿著這樣一身舊衣服去學(xué)校,面對同學(xué)們驚嘆的目光,她甚至有些小小的得意。
爸爸把愛的花種撒在人間,媽媽把它種進她的心里。愛在她心里生根、發(fā)芽,開出絢美的花朵,讓她覺得雖然貧窮,但并不卑微。因而,她學(xué)習(xí)很刻苦,成績在班里總是遙遙領(lǐng)先。
那天,媽媽進家時,天已黑透。媽媽手里捧著一盒蛋糕,她歡呼著跑上前,原來,今天是她12歲生日。媽媽望著桌上的飯菜,心疼地摸著她的頭,眼里泛起柔柔的光。
媽媽打開蛋糕,點上蠟燭,唱起了生日歌。她依偎在媽媽身邊,讓媽媽陪她一起許愿。媽媽雙手合十,低聲說:“我希望下輩子你不要做我的女兒,生在一戶好人家,過安穩(wěn)幸福的日子。”
她閃著靈動的大眼睛,認(rèn)真地說:“下輩子我做你的媽媽,像你愛我那樣愛你。”
媽媽愣了一下,隨后把她緊緊地擁進了懷里。
(顧曉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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