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別山西南脈的深處,深藏著孝昌縣海拔最高的村落——小悟鄉筆架村。筆架村是一個老村莊,確實太老了,老得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又老又小,全村僅有兩百多人,居住在筆架山頂峰西下不遠處的一個緩坡上。在春寒料峭的農歷二月初,我們驅車來到了筆架村。在筆架村周圍海拔800多米人跡罕至的山高山深處,經常煙繚霧繞。我們放眼望去,群山連綿無盡頭,峰高壁陡險且秀。不知是哪年哪月的哪位先賢以筆架名之,的確是貼切逼真。筆架山是孝感市孝昌縣與武漢市黃陂區的界山。山頂以東,雨水東流入灄水;山頂以西,雨水西流入澴河。筆架山的祖先們在相鄰兩座山的中間洼地里開墾出一小塊一小塊的梯田,這就是村民們栽秧割谷謀取口糧的基本農田。一塊連一塊的田疇從山下向山上蜿蜒而上,就像是從九霄云外擺下來的一道大云梯。眼前的情形明顯地告訴我們:筆架村如果沒有幾口具備一定儲量的蓄水塘,那么,在春夏季節里,無論是下多大的雨,雨水都會像過眼煙云一樣,瞬間就會飄忽而逝,來得急也去得快。農民們每年想要得到豐收那就只有靠老天爺寫保證書了。
在響應省委、省政府于去年秋收之后發起的“萬名干部進萬村挖萬塘”(簡稱“三萬”)的活動中,孝昌縣一村不漏地對全縣四百多個村都安排了對口單位。駐筆架村的對口單位是孝昌縣人大辦公室。筆架村山高路遠,進村的路是“自古華山一條路”,山路又窄又陡,笨重的施工機械開不進去拖不進去抬不進去。駐村干部們只有發動群眾手提肩扛、鋤挖鍬鏟地進行手工作業。在“三萬”活動的初期,村子里的中青年勞動力大都到山外打工暫未回來,留在村子中的人多是弱老幼小。寒冬臘月,數九寒天,三九四九,冰破石頭。山中的氣溫又常比縣城中的氣溫低六七度,在平常日子的冬季里,村民們都守著自家的火盆烤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旦走出大門就被呼嘯的北風吹得直不起腰來,誰還會想到往水塘邊跑呢?駐村干部回到原單位籌集資金、購買農具,回到筆架村中,和村干部們一起走家串戶,鼓勵大家利用冬季農閑時間丟開火盆走出家門,為來年的豐收著想,繼而著手。村民們本來都是知情明理的莊稼人,都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只是平時缺乏有組織的活動和有資金的支持,無人牽頭動議此事才各種各的田,干旱指望天。在干部們的鼓勵動員之下,村民們紛紛離開火盆走出家門,投身到“三萬”活動中來。駐村干部在凜冽寒風中身先士卒,與村民們同吃同住同勞動。同志們起早貪黑,北風凍腫了手和腳,北風皸裂了手和臉,大家也毫無怨言。終于,經過大家齊心協力共同努力,先后擴寬、挖深、加固了門口塘、新塘和上屋塘三口當家塘,增加蓄水容量一百萬立方米,確保了全村基本農田的灌溉用水。
我們來到一口塘邊,新擴挖的水塘已蓄積了半塘綠水。嚴冬已經過去,塘邊的野草已悄悄冒出嫩綠的芽尖,一池春水正煥發著絲絲暖意。塘面平靜如鏡,倒映著天上的朵朵云彩,天上的云彩在飄移,水中的云彩在向天上的云彩招手。忽然一陣春風起,清清水塘生漣漪,天上的云彩躲進天外去了,塘中的云彩躲進水里去了。
我們隨意敲開一戶村民的家門,走出來開門的是一位60多歲的老漢,老漢姓劉,他和老伴把我們請到火盆邊坐下,沏上自產的高山綠茶,嘗一口頓時感到暖烘烘的溫馨。劉老漢說筆架村都姓劉,始祖的詳細情況已不可考;前年感謝黨和政府修好了進村的公路,雖然很窄,但比從前的石子路強多了;去年又開展了挖塘活動,今后天旱也不用擔心了。我們交談著的時候,天空正好下起了小雨,劉老漢更加高興了,談鋒更健。他高興地說:春雨貴如油啊!現在天上下的雨積在塘中就是液體黃金,往日啦,夏天里只要半個月不下雨,田里的秧苗就開始打蔫,我們便一天到晚望著天上飛過的云彩祈禱,老天爺啦,多在筆架山頂上聚一點云彩吧,千萬別把云彩吹走了,云走了雨也走了哇!可是,每當老天爺可憐我們在山頂上聚集了云下足了雨之后,我們又留不住多少上天饋贈的雨水,這些年來,我們辜負了老天爺太多太多的云彩,現在,我們挖好了三口當家塘,這可是我們筆架村永遠也飄不走的云彩啊!
越野車在回縣城的山路上一顛一簸地奔跑,我們就要離開筆架村了。我衷心地祝愿筆架村的村民們——把天上的云彩裝進水塘里,裝滿裝好;把金黃的谷子裝進大倉里,裝滿裝高;把豐收的喜悅裝進心田里,裝滿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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