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月25日,蘇西·羅托洛逝世二周年。鮑勃·迪倫應該不會忘記這個日子。蘇西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是他人生初期的精神啟蒙導師,是他創作的那些偉大情歌背后的“繆斯女神”。所幸,《放任自流的時光》的中文版2011年11月在國內出版了。
蘇西是誰?她就是迪倫1963年經典專輯《放任自流的鮑勃·迪倫》封面上,和迪倫緊緊摟著穿過紐約寒冬街道的那個穿綠色大衣的女子。
歲月定格在了1960年代。在紐約格林威治村,蘇西、迪倫和一大群民謠音樂人一起照亮過一個波西米亞舞臺。“他們親眼見證、親耳聆聽、親口評論乃至親自參與推動了這段歷史。”在1970年代美國黑人民權運動、女權運動、“同志驕傲運動”風起云涌之前,格林尼治村其實已將“自由”二字實戰演習了十年之久。
令中國歌迷意外的是,蘇西是一個來自美國共產主義家庭的“紅尿布”嬰兒,聽著普契尼、威爾第意大利歌劇長大。在父母的熏陶下,蘇西從小就自然地成長為民權運動參與者。她甚至高中還沒畢業就已經是美國民權組織“爭取種族平等大會”和反核戰組織“原子能法穩健政策委員會”的正式成員。
遇到比她大2歲半的鮑勃·迪倫之后,蘇西把她對時代的想法、對理想社會的憧憬與迪倫一起分享,那位未來的民謠王子就像貪婪的嬰兒吮吸乳汁一樣,采集著他生命里的第一道火種。
蘇西寫下的這本《放任自流的時光》是平靜、含蓄的,沒有夾雜一個怨恨的詞語。
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總統遇刺時,蘇西剛過20歲生日,她親眼見證迪倫如何寫下了那首劃時代的《他們改變的那個時代》。正當迪倫在美國搖滾樂與社會運動中成為巨星時,他們在那個時代一起溫暖過的愛情也改變了。
1964年春天,當迪倫和民謠皇后瓊·貝茨秘密交往、同居了幾個月后,蘇西毅然徹底地離開迪倫。1964年夏天,她還和一群酷愛冒險的美國大學生一起挑戰了一次美國國務院的某項禁令,接受古巴大學生聯合會的邀請,去古巴旅游。同年8月,鮑勃·迪倫發表了一張名為《鮑勃·迪倫的另一面》的專輯。
那么鮑勃·迪倫生命的另一面是什么樣的呢?
“我相信他是天才,也相信他是個杰出的詞曲作者。但我并不覺得他是一個體面的人。”1964年,蘇西在她的一篇日記里這樣寫道。蘇西在書中回憶到,從一開始,她的母親和姐姐就堅決地反對她和迪倫在一起。她們憑直覺認定迪倫是一個非常善于把所有人變成一種資源供其使用的人,她們擔憂蘇西也會成為他使用過的一個工具。令我們對蘇西這位女性深深肅然起敬的是,她一直活在她藝術性的世界里,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料理那些世俗的瑣碎,她也不想一輩子活在怨恨和沮喪里。所以她自始至終沒有指責或攻擊過迪倫。
“我給了她我的心,可她想要的是我的靈魂。”這是迪倫在《放任自流的迪倫》專輯中《別想太多,一切都好》的歌詞,它定格的是1962年下半年迪倫對遠在意大利的蘇西的思念。不過蘇西說她最愛的迪倫歌曲之一是《你想要的是什么?》。
半世紀過后,對我們來說,這首歌是不是他們在一起時迪倫寫的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怎樣通過一首歌來了解我們自己。
放任自流,說時簡單,做時難。一個人該怎樣放下自己,從一場場漩渦中抽離而出,讓內心歸復到起點?蘇西·羅托洛這位獨立的女性,面對她深愛過的一個男子,至少做到了以下這些:她沒有成為他吉他上的一根琴弦,她沒有活在他的光環之下,她沒有讓自己成為他的保姆,她不曾“走在他身后,撿起他扔在地上的糖果紙”。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每個人都需要獨立地成長,每個人都該窮盡一生去尋找自己的人生方向。
“作為其中一員,我深感自豪。我想,當年我義無反顧從皇后區登上的,是一列開往春天的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