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兒子的一封信

親愛的兒子：

今天是你距離中考整整一百天的日子，學校也召開了百日誓師大會，三年初中生活這么快就要過去了，三個月更是白駒過隙。

兒子，說心里話，留給你的時間和機會真的不多了。三年來你在緊張里過活，媽媽是在痛苦里煎熬。咱家的所有矛盾、不愉快、摔東西、哭聲……幾乎都與你有關，確切的說都與你的學習和思想行為有關。你由初一時的全校前二百名到現在的全校五百名，我認為你自己應該負主要責任，而不是學校和家長。老師的心一點一點變涼了，甚至都快僵硬了，這個我能夠感覺到。當然不僅僅因為分數的降低，還有別的因素，我想你自己是清楚的。可父母的心還熱著，它會一直熱著，永遠充滿希望，直到死。

實際上現在說這些除了去刺傷你的自尊心，什么用也不管，而且也于事無補。我們似乎只是期待著你能夠反省自己，更加勤奮，學著對自己負起責任。說實話，媽媽以前可不是這么想的，我總是希望能夠教給你一切，就如小時候教你走路，教你吃飯，教你讀書認字……讓你避開坑洼，讓你躲開困苦，讓你懂得努力。父母越是怕，就越要教，越要叮囑，越要嘮叨，恨不能你一下子長大。細想想這又怎么可能，小樹還需要迎風傲雪一點點成長，何況人？

直到有一天，我看了張愛玲的一篇文章《非走不可的路》。這條非走不可的路指的是——年輕時候的彎路。“因為不碰壁、不摔跟頭，不碰個頭破血流，就煉不成鋼筋鐵骨，就不能長大。而‘過來人’的‘攔路癖’無非是想讓人少犯錯誤，少走彎路，但人性的發展，卻無視這些，它按照人的成長規律循序漸進。不會因為長者的經歷，而廢除后來人的成長過程，沒有這一過程，就沒有真正的成長。”

看到這里，我的心咯噔一下，很痛，就如一道傷口出現在我的身上。回想一下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既然愛代替不了成長，我們只能選擇陪伴和守望。人生很長，求學的經歷也很長，未來的路更長，父母不能跟你一輩子，我只想說說媽媽走的彎路，盼望對你有所裨益，使你能從中有所領悟。

失去健康。媽媽有失眠的毛病，好頭痛，精神不好，這你知道。記得你小時候，媽媽為了事業拼命工作，夜以繼日，而且追求完美，脾氣急躁，最后變得神經衰弱，嚴重損害了身體健康。健康只有在失去時才覺出它的可貴，健康好比是1，理想、事業、愛情、學業等好比是0，沒了1，0還能夠存在嗎？我想，無論何時何地擁有健壯的體魄都是最關鍵的，這樣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沒有理想。理想很多，就等于沒有理想。從小媽媽就是一個愛好廣泛的人。喜歡畫畫、集郵、收藏、跳舞、文學……可我終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一直到了三十多歲，辦了十幾年教育，媽媽漸漸發現自己最愛的還是文學。“有志者，立長志；無志者，常立志。”這句話真是入木三分。說實話，媽媽對你沒有太高的期望，就是盼你能夠找到自己的最愛，鉆研它、發揮它、創造它，只要你能夠從中找到樂趣、實現自己的價值，就可以成為一個充實而幸福的人。當然，能夠養活自己更好。

沒上大學。對于這一點，媽媽耿耿于懷了近二十年，這也就是我總是試圖從你身上去彌補的原因之一。也是由于這個原因，媽媽不懈地努力了二十年，總是想去證明——我并不比別人差。這個彎路走得夠大，幾乎需要四分之一的生命去彌補。我常想：如果我能夠勤奮一點，一定能夠更好的當你的“老師”，因為在大學里不僅僅學到很多專業知識，更重要的是獲得一種視野。

早戀。對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媽媽羞于談起。當然也不是多么見不得人，只是覺得很辜負自己罷了。雖然媽媽只戀愛了一次，愛的人和結婚的人就是你爸爸一人，而且我相信找到了最愛。我想這應該是一個特例，或者是一個美麗的巧合。除了這一點值得安慰，可以說早早的愛，也早早的帶來更多傷害。有身體的、有心理的、也有外界的，你必須更早的去經歷從幼稚到成熟的折磨。更關鍵的是，愛是一種美好的感情，體驗它的人多半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誰還對書本、學業感興趣呢？人生的黃金時光轉瞬即逝，你只能自己來買單。可以說這個代價是昂貴的。

其實，媽媽想說的話還有很多，由于時間關系，就“反省”到這里。當你“長大”的時候，首先讓我想起來的是你姥姥，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但媽媽只要你記住一點：我只是給了你生命，你的人生要由你自己來把握。

最后，相信兒子定能夠“百日大捷”，順利考取理想的中學！

媽媽

2013年3月11日

責任編輯：羅浚文

美術插圖：幾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