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磁灶窯軍持淺談

磁灶鎮位于泉州西南約16公里，是我國著名的陶瓷之鄉，因陶瓷而得名。磁灶窯是具有濃厚地方特色和時代風格的民窯，陶瓷生產歷史悠久，距今已有1500多年。 磁灶窯瓷器的胎質一般呈灰色，顆粒較粗，胎質不夠致密。也正因此，瓷器胎土施釉處多敷一層黃白色化妝土，但一般僅施半釉，器內無釉。釉色可分為五大類，即青釉、醬黑釉、黃釉、綠釉與黃綠釉。裝飾紋樣有花卉如蓮、菊、牡丹、纏枝花、折枝花等，草葉，如卷草紋，以及瓜紋、龍紋、鳳紋等，此外還有云雷、弦紋、卷云、水波及點彩、文字等，其中尤以龍紋最具特色。磁灶窯產品品種繁多，器型多樣，其品種以生活日用器皿為大宗，此外還有陳設器、建筑材料等。生活日用器皿中有碗、盤、盞、碟、盆、缽、洗、罐、缸、甕、壺、瓶、燈、盂、盞托、執壺、水注、軍持、急須、瓷枕等；陳設器則有爐、香熏、花瓶、花盆、動物形硯滴，動植物模型如獅、虎、龜、蟾蜍、壽桃、力士像等，以及腰鼓、撲滿、鳥食罐等器物；建筑材料有裝飾板等。其中，黃釉鐵繪花紋大盤、軍持、青釉碟是專供外銷的產品。宋元時期，磁灶窯產品外銷到日本和東南亞諸國，為福建古代外銷陶瓷的主要生產地之一。其中專門為銷往東南亞國家而特制的產品—軍持，顯得特別引人注目，這種產品在磁灶窯古窯址中常有發現。

軍持是梵語“kunDika”的音譯，又作“君持”、“君墀”和“捃稚迦”，為佛教僧侶飲水或凈水所用的盛水用具，是佛教僧侶隨身攜帶的“十八物”之一。《辭海》“軍持”條載：僧人游方時攜帶之，貯水以備飲用及凈手等。軍持始見于唐，有白瓷、青瓷制品，宋代多為定窯白瓷器，亦有作插花之用者，元明以后極為盛行。磁灶窯軍持有綠釉、黃釉、醬紅釉、綠紅彩釉、素胎等，裝飾手法較豐富，均為元代產品。

磁灶窯軍持為陶質。在造型上，晉江磁灶窯主要生產高長頸的軍持，在紋飾上，磁灶窯的軍持以雙龍紋、雙龍搶珠紋或素面為主。主要是根據當地的原料、燒制技術和適應外銷國家民族的習俗和愛好所決定的。

以下是一組筆者所見軍持資料，從中可見磁灶窯軍持的特征。

1.綠釉軍持（圖1），高長頸，高18厘米，口徑5.8厘米，底徑7厘米。口沿邊唇斜削，細長徑，鼓腹，無柄，腹上部附一直流（殘），肩、腹相交處有一道凸起的弦紋，腹部有五條內凹的弦紋，圈足，平底。施綠釉，釉下施褐彩，釉色青綠，有剝落的現象。

2.綠釉軍持（圖2），高12厘米，口徑6厘米，底徑5.5厘米。外形與圖1相似，口稍外侈，邊外折，頸短而粗，底平微凹，流附于肩腹間，腹下部有一道弦紋，器表施綠釉，肩、腹部間施醬紅色釉，釉水光亮。

3.綠釉龍把軍持（圖3），器身貼塑一條矯龍，龍首伏在流上，前身盤于頸部，后身彎曲成把，龍尾連接器腹，形象生動逼真，龍頸瘦長，具有元時風格。器腹部刻劃簡易花卉紋，花紋處及貼塑的龍紋均飾以黃釉。綠釉為含氧化銅的石灰釉，在還原氣氛中呈紅色，在氧化氣氛中則呈綠色。我國傳統的綠釉和綠彩都是以銅作著色劑，屬于銅綠釉。

4.醬釉軍持（圖4），高長頸，磁灶窯址出土。高16.5厘米，口徑5.6厘米，底徑7.1厘米。與綠釉長頸軍持的形制相同，施醬色釉，底腹無釉。喇叭狀子母口，寬折沿，鼓腹。

另外，根據筆者所見還有一種磁灶窯出土的未施釉的軍持。表面作灰色或淡黃色，器物的形制和表面所印的龍紋與圖3軍持完全相同。

“軍持”的產生和應用與佛教的傳播有著緊密的聯系。早在公元399年，晉代法顯為求戒律，自長安出發，經西域至中天竺，又至獅子國（今錫蘭），自海道經耶婆提（今爪哇）歸國。在他譯出的戒律七部和敘述游歷三十余國行程見聞的《佛國記》一書中就提到“軍持”，可見，軍持被僧人應用已有悠久的歷史。公元四世紀至七世紀（即我國的晉、隋至唐初期），印度的商人傳播佛教者更盛，使用軍持者由之增多。據有關文獻記載，唐代時泉州開元寺僧釋文即使用過軍持。

宋元時期，隨著泉州海上交通和對外貿易的飛躍發展，從唐代已傳入泉州的伊斯蘭教更為興盛。受傳統習慣影響，居住在泉州的伊斯蘭穆斯林在生活上也廣泛使用軍持。據載，“南洋土人自從信奉回教之后，對于傳統習慣應用之軍持，需要尤多，……除日常拜功（Sem bahyang）當備此類水壺為小凈之用外，同時古代到天方朝覲（Hajis Pityiiauage to Mecca）之最大重典時，亦當備此類水壺一個或數個，以為搭船時船主配給淡水之用，及到天方，依例行朝之覲禮，吻天手之玄石（Kiwing of the Blocke-tone）謁穆罕默德之陵墓后，至將歸時，當以所攜帶之水壺，汲麥嘉阿必（Abbae）滲滲井之泉，回教徒對于此井之水，極為重視，據稱可以驅邪治病，且可辟惡獸，止兇濤，馬來人稱為圣水（（Ager To-lak Bola Holy Water）……歸贈戚友，以備家用”。

由于東南亞信奉伊斯蘭教的穆斯林在宗教活動中亟須使用軍持，磁灶窯曾大力發展軍持的生產，然后從泉州港出口外銷，如在磁灶的土尾庵和蜘蛛山窯等出土的軍持標本，在菲律賓就發現不少類似器物。這是當時為了適應東南亞穆斯林宗教生活和宣傳教義的需要而專門生產的最有特色的外銷瓷器，軍持一直被東南亞國家奉為珍品，一直延續到近代還有人在使用。

泉州陶瓷業是隨著泉州對外貿易的興盛而發展起來的，特別是宋元時期，泉州港成為“梯航萬國”的通商巨阜，迅速躋身為世界“東方第一大港”，陶瓷外銷量更是與日俱增，泉州很自然成為重要的外銷陶瓷生產基地。軍持是為外銷而生產的瓷器，產品遠銷馬來西亞、菲律賓等東南亞國家和地區，是中外貿易交流的見證，在中國陶瓷史上具有重要的影響和地位。

（責編：雨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