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媽媽（外二首）

傍晚，小院里奔跑著媽媽的吆喊聲

牛羊圍在她身前身后，

望著他手里的料笸籮

像做錯事的孩子

接受著媽媽絮絮叨叨的批評

能讓小院

一寸一寸溫暖下來的日子

是媽媽，每天

進出忙碌的身影

是媽媽暖暖的話語

和快樂的笑聲

日子退去紅顏

綠水青山是別人的風景

媽媽老了，臉上

被歲月犁出的田壟

橫七豎八

深刻分明

裹緊月色的綢緞

桂花的香味

洗白了我的眼眸

我看見，白發下

一針一線走著媽媽的思念

親愛的媽媽

你總是把日子

或清蒸或烹炸

在我出發的路上

每一陣風里，都有你幸福的飯香

在幸福里看媽媽

茂密的日子，在媽媽手里

總是那么蔥蘢，青枝綠葉

就像菜畦里的豆角、黃瓜和番茄

散發出農家特有的芳香

苦瓜抓住了葫蘆架藤

豆角的纖手夠不著傍邊的架

大公雞率領眾嬪妃

溜進園子里幫倒忙

總有她閑不住的吆喊聲

和忙里忙外的身影

更有從懸掛日頭的莖蔓上

摘下一把把橙紅的希望

早起的媽媽

喂飽了炊煙

貪睡的朝暾

才紅著臉蛋爬上拴牛樁

日子任憑媽媽驅使

有時是壟溝里穿行的木犁

有時是落日里牧歸的牛羊

開春，媽媽在田里放牧的玉米、稻菽……

和滿院的牛羊一樣，卯勁的瘋長

一到秋天，金燦燦的莊稼

像戀家的孩子

急切地跑回家里

倉滿囤流，媽媽的老臉

開得像朵菊花

而在我眼里，媽媽有神的模樣

媽媽的炊煙

握著一把詞語

也沒能描寫出你親切的摸樣

老屋上升騰的炊煙

一綹一綹，宛如媽媽飄逸的白發

爬滿我思念的目光

我看見，媽媽灶膛里的火

越發的明亮了

往灶膛里放一把玉米秸和葵花桿

紅紅火火的日子，噼噼啪啪的爆響

裊裊的炊煙，帶走了山村的嘆息和憂傷

從前，斑駁的木格窗子

貼滿花紅柳綠的窗花兒

現在，都喜洋洋的

綻放在媽媽眉開眼笑的臉上

為了讓日子色、香、味俱佳

一雙善于烹制生活的手

年復一年

清燉著晨光熹微，紅燒著暮色蒼茫

還要為孩子的笑聲添加一點糖色

苦澀的汗水

流淌成皺紋里幸福的呢喃

我用目光抱著媽媽的炊煙

就像兒時抱著媽媽的乳房

炊煙一樣的媽媽，和老屋一樣

離不開她的山村，她的泥土

灶臺編纂出她一生的輝煌

總有一天，媽媽也會化為一縷炊煙

飄散在潮河之上

——我故鄉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