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72年,易中天就是飲食生活中“品蘿卜”的高手。
當時,身為新疆兵團農八師莫索灣軍墾戰士的易中天,因為女兒過周歲生日,請鄉親們來家聚餐。易中天夫婦用胡蘿卜塊燒成一盆油炸排骨,用白蘿卜煨成一大罐雞湯,用大蔥炒雞雜,還有幾道小菜,備足了高粱曲酒。在當時物資匱乏的年代,如此家宴已屬高檔,可易中天夫婦仍為沒有好的涼菜下酒犯難。
易中天顧不得熱菜中已有胡蘿卜、白蘿卜,他的目光仍然緊盯著新疆甘甜水靈的大白蘿卜,打算做足蘿卜的文章。他對夫人說:“用大白蘿卜可以做四道涼菜!”
說罷,在易中天刀下,碩大的大白蘿卜變成了絲、條、片、丁,分別裝進四個大碗,再分別拌上醋、糖、辣椒粉、花椒粉,又分別放上一些芹菜葉、胡蘿卜絲,最后澆上滾燙的清油。
如此這般,涼菜、熱菜、湯菜,一應俱全。女兒的生日餐弄得有滋有味,有聲有色,鄉親們都吃得非常盡興。
后來,人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久違了的火鍋也經常端上飯店和家庭的餐桌。對包容各種食材的火鍋,易中天仍對蘿卜情有獨鐘,或蘿卜條,或蘿卜絲,或蘿卜片,投入火鍋之后,再“品火鍋”。
畢竟是文化人,易中天品火鍋,首先著眼于“文化”。
“火鍋簡直渾身上下都是中國文化。”他在書中寫道,“火鍋熱,表示親熱;火鍋圓,表示團圓;火鍋用湯水處理原料,表示以柔克剛;火鍋不拒葷腥,不嫌寒素,用料不分南北,調味不拒東西,山珍、海味、河鮮、時菜、豆腐、粉條,來者不拒,一律均可入鍋,表示兼濟天下;火鍋葷素雜糅,五味俱全,主料配料,味相滲透,又體現一種中和之美。更重要的是,火鍋能最直觀地體現在同一口鍋里吃飯這樣一層深刻的意義,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共食。”
經易中天這么一品,對火鍋有了更深刻、更全面、更系統的認識:“火鍋不僅是一種烹飪方式,也是一種用餐方式;不僅是一種飲食方式,也是一種文化模式。”
火鍋中的“鼎中之變”,又引起了易中天“品鼎”的興趣。
“鼎是什么玩藝?燒飯鍋么!”易中天評論道,“當然,‘問鼎中原’的那個‘鼎’,已不簡單的只是一口燒飯鍋了。作為政權和權力的象征,它也是一種神器。”
易中天還由此聯系到“天”,強調飲食的重要:“用燒飯鍋來做神器和權柄,這就很有些意思,至少說明管飯比管別的什么更重要一些。”“中國有句老話,叫‘民以食為天’。就是說,吃飯這事,有天那么大,或者直接的就是天。可惜‘天’只有一個,給了‘食’。”
鼎中之食,易中天看得重而又重。在他看來,燒飯做菜的全過程集中于鼎的變化,而鼎中的變化精妙而細微,語言難以表達,心中有數也不易說清楚,更應細心去領悟。特別是解決了溫飽之后,就要吃好,吃進營養,吃出健康。
在一本雜志發表的訪問記中,特意寫及易中天對女兒飲食的關心:“在他女兒高考時,聽說想報考設計專業,易中天便即刻動身,到以建筑設計聞名的高校考察,主要是看看那兒的食堂,擔心女兒以后吃不好。”可見,易中天對吃的講究。
易中天在接受中央電視臺專訪時,曾用他所鐘情的蘿卜來比喻:“我是一個大蘿卜,一個學術蘿卜。蘿卜有三個特點:第一是草根;第二是健康;第三是怎么吃都行。我追求的正是這樣一個目標,老少皆宜,雅俗共賞,學術品位,大眾口味。”
(慕紗摘自《家庭中醫藥》2012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