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0年起,美國已經失去了數百萬個制造業工作崗位。美國實體商品的貿易逆差達到每年7380億美元。
需要了解自己出口工業未來的國家經常會找里卡多·奧斯曼。這位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家曾是委內瑞拉的計劃部部長。他發明了一種國家經濟態度測試,用復雜理論尋找某國擅長制造的產品,預測生產什么東西更有價值。
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奧斯曼分析的結果經常讓人吃驚。一個在制衣業領域很有競爭力的國家也許想要把重點轉到電子裝配產業上——兩者都需要有高質量電力供應的園區和良好的物流業。一個出口鮮花的國家也許會發現自己在冷藏物流領域的技術可以促進新鮮農產品出口的繁榮。
奧斯曼現在是哈佛大學的國際發展中心主任。他花了很多時間來幫助剛開始工業現代化的國家,比如安哥拉和尼日利亞。《麻省理工科技創業》就他的研究方法對美國制造業機會預測方面進行了采訪。為什么美國制造業工作數減少得這么快?根本原因是制造業中的生產力已經飛速提升,而對制造業產品的需求增長速度更慢。不需要那么多工作就能為人們提供他們想要的東西。
此外,制造在世界更多的地方變得可行。競爭更激烈了,那些工資水平低很多的國家也參與了競爭。當這些國家努力趕上美國產品的時候,它們也拿走了市場份額。這種情況下對美國最好的制造策略是什么?很明顯不能通過防御策略來拯救工作。和他國相比,美國的工資水平非常非常高。但是它也有相對優勢,就是深入的知識,高研發密度,以及世界上最好的科學和技術基礎。
對美國來說,最說得通的舉措是成為將驅動下一次全球制造革命的機器的生產人。這些機器是最復雜,最精密的產品。制造這些機器的工作也有更高的工資。
你剛才說的革命是指什么?
我的猜測是,那些圍繞信息技術、3D打印和網絡的研發將讓制造業的重新設計變成了可能。全世界將大量對其投資。美國將很有可能成為這些機器的生產地,只有德國和日本可以和美國形成競爭。
你把經濟看成“產品空間”,這是什么意思?產品空間是指所有可能的產品組成的空間。用森林來打個比方,如果每個產品是一棵樹,公司就是管理和占領森林的猴子。根據經驗,我們發現猴子不能飛,他們只能移動到旁邊的樹上,或者說,只能轉移到那些必需生產能力已被自己掌握的工業中。
所以如果你有能力生產支線噴氣機,你也許同樣可以生產遠程飛機。但是如果你只生產服裝,就很難知道如何生產任何一種噴氣飛機。增長的國家找到了“天堂的階梯”——一系列小增長帶來飛躍。
這些分析如何幫助國家制定計劃?
考慮一個出口原料商品的發展中國家。人們傳統的想法是增加商品的價值:如果你有樹,那就出口紙張和家具而不是木材。
但是產品空間事實上可能反對國家應該增加原材料價值的觀點。芬蘭等國轉型的方式是從砍伐木材轉為生產伐木的機器,再轉為生產切割其他東西的機器,再轉為其他類型的機器,最終轉為諾基亞這樣的公司。
那么美國在產品空間中有什么機會?
美國的問題在于它正和工資低得多的國家競爭。在不那么復雜且容易制造的產品領域,美國的猴子處于其他國家猴子的壓力之下。所以美國應該尋找更高的數目。產品空間中,最高的那些樹是藥物、化學制品和機械設備。這些樹很難爬。很少有國家可以參與競爭。
正因為這個原因,我認為從長遠看,美國的確需要生產助推全球制造革命的機器。美國可利用他國基本沒有的能力進行增長。你認為是否存在一種改變格局的制造技術?3D打印。我用3D技術這個詞來簡略地代表生產周期更短,設計更豐富,更靠近市場的生產方式。這些都是制造業將要出現的范例變化。
美國會以此創造工作崗位嗎?
如果制造業革命能改變什么的話,那就是加速提升效率的趨勢。從這點來看,讓美國把就業策略建立在制造業之上聽起來并不切合實際。制造業是一個低就業的行業。
美國在制造業還有什么長處?
如果讓你從大角度觀察一下美國產品空間,這個國家在農業及支持農業的工業(比如農場機械、農藥和轉基因種子)領域有極強的競爭力。美國的航空航天工業也很強。美國還是藥物和醫療設備上的領袖,同樣也無疑是信息技術和互聯網領域的帶頭人。新工業通常會從不同領域的結合點出現,比如可以從醫學轉移到育種和蟲害控制的生物技術。美國在保持競爭力方面做得怎么樣?
美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太關注競爭力了。美國人覺得自己是天生的勝利者,如果沒贏,那就是其他國家作弊。美國有很多自找的創傷。它的基礎設施變得越來越討厭,公司稅率也比大多數國家高。但最重要的問題在于移民政策。不讓高技術人才留下,降低美國的吸引力,讓這些人到美國學習卻不會留下來,這真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