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班,周全就被局長老洪叫到辦公室。周全是園林局的辦公室主任。洪局長說:“周主任啊,本來這事我是不愿過多操心的,可我聽說,呂書記專門囑咐過你了,一定要將大門漆成綠色?”
周全點頭稱是。園林局喜遷新址,昨天新買了大門,局黨委書記老呂專門給周全打手機:“小周啊,關于咱單位的大門,油漆的顏色最好選綠色啊,因為咱是園林局,綠色很好地代表了咱的職能嘛,綠色還代表著生命力。”周全想,大門是什么顏色,并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問題,既然書記交代了,那就弄成綠色的吧。
洪局長聽周全說完,臉一沉,敲著桌子說:“這么重要的問題,要不是我今天過問,你是不是就按呂書記的話辦了呢?”周全嚇了一跳,趕緊賠笑:“局長,我今天正要一上班就跟您匯報呢,不想您先就想到了……”洪局長的神態(tài)這才緩和下來:“我就說嘛,憑你的覺悟,辦事不會那么草率。”“那您看大門選什么顏色?”洪局長點上一支煙,凝神想了想:“我看,就用紅的吧,紅色喜慶。大門就好比一個庭院的帽子,搞成綠色的怎么行,太晦氣了!”
“確實是這么回事!我工作疏忽,看問題簡單化了,還是局長您站得高!”周全說,“我馬上就落實您的指示去!”
周全馬上給干活的工人打電話,把綠色的大門,用紅漆再涂一遍。
第二天,紅色的大門運來了。周全正指揮工人安裝,呂書記的小車開了過來,停在了周全身邊,車窗搖下來,露出呂書記鐵青的臉:“小周!你還記得我跟你的交代不?你還偏把咱林業(yè)局的大門弄成紅色,要多俗氣有多俗氣。別安了,趕緊拉回去換綠色的。”
“呂書記,這是洪局長的意思……”
呂書記臉色一變:“那我的意見就可以不聽了?”周全連說不是。呂書記哼了一聲:“洪局長出門開會,下周才回來,按慣例,由我主持全局工作。”話音剛落,小汽車“呼”地開進了院子。
周全趕緊擺手讓工人停手,掏出手機給洪局長打電話。洪局長氣呼呼地說:“周主任,我的意思已經說過了,還用三番五次請示嗎?你看著辦!”說著就掛掉電話,再打,已關機。
周全苦笑,看來,自己這次注定里外不是人了。他忽然“哎喲”一聲,抱著腦袋蹲到地上。旁邊的副主任趕緊問他怎么了。周全臉上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不行,我頭暈得厲害,可能是血壓高了,我回家休息兩天吧。”“那大門……”“我回家后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怎么辦……”
周全被車送回家,絞盡腦汁,給副主任打了一個電話,并囑咐道:“油漆弄完后馬上就安裝好,夜長夢多,你我都落更多的不是。”副主任一迭聲表示照辦。
當晚,一扇黑色的大門被悄悄運到了園林局,三下五除二就安裝完畢了。
天亮了,呂書記來上班,一進門就氣急敗壞地給周全打電話,卻關機了。呂書記于是將火氣撒到副主任頭上。副主任可憐巴巴地說:“這是周主任的指示,他目前在家養(yǎng)病……”
兩天后,洪局長開完會回來,一看大門,也火了,不由分說讓副主任將周全叫到單位,責問怎么回事。周全慢條斯理地說:“局長,我是按照您和呂書記的意思辦的啊。”洪局長一愣,大罵:“你少給我裝蒜!我要的是紅色的,他要的是綠色的,哪怕你隨便按其中一個去辦也行啊,你可好,弄成黑色的,還說是按我倆的要求,簡直是胡說八道!”
周全一笑,讓辦公室的勤雜工弄來兩桶油漆,分別是紅色油漆和綠色油漆,他將兩種油漆倒到一個大桶里,用棍子使勁攪和一番,再看,油漆竟然變成了黑色!只是,那黑色并不純正,看起來有些怪異……
(摘自《北方新報》 圖/張硯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