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最貴的兩記耳光

黃金榮在上海灘的呼風喚雨，引得門徒們個個眼睛發紅。其中一個叫陸連奎的更是矢志不渝地把黃金榮“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的“人生信條”作為奮斗終生的座右銘。

說起這個陸連奎，他原本只是“一道杠”號衣的華捕，在師傅“人生信條”的感召之下，節節高升，不但榮升十三房總督察長，而且還腰纏萬貫，坐擁一家百貨公司、一家中央旅社，還在繁華的南京路上造了一所大陸游泳池。

卻說有一天，風和日麗，陸連奎挾劉姓美女到中央旅社小憩，誰知在上電梯時，不知怎地一位青年手中皮箱的箱子角就碰到了這位“秘密夫人”的大腿上，頓時箱子角包著銅皮的尖角就劃破了美女所穿的絲襪，直惹得美女嗷嗷尖叫。

陸連奎立馬陰沉著臉盤問青年：

“喂，你這箱子里裝的什么東西？”

“箱子是我的，關你什么事？”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么狂的。堂堂的十三房總督察長在上海灘還能有不能檢查的東西？這個半土不洋的浙東鄉巴佬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陸連奎再也忍不住了，舉起巴掌，上去就是一耳光。

青年被打愣了，半晌回過神來劈頭就問：“你敢打人？好，我告訴你，打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此語無異于火上澆油，陸連奎聞聽此言也不多說，上去又是狠狠的一耳光。完了，故作瀟灑地說道：“好說，好說，請開個價錢，明天我開支票付總賬！一二百萬我還不在話下。”

青年人捂著紅腫的臉憤憤而去。

夜深人靜，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陸連奎不耐煩地抓起了電話筒，一聽嚇一跳，今天打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蔣總裁的外甥俞洛民！

陸連奎口頭不斷重復著俞洛民的名字，心中不時地打起冷戰。

雖說現在是民國，民主這個詞生搬硬造出來了，但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號稱民主的國民政府實質是蔣總裁一人當家做主，得罪俞洛民就等于得罪蔣總裁，得罪蔣總裁就等于得罪國民政府，得罪國民政府可是要殺頭的。

為了保住小命，陸連奎趕忙找到俞洛民，左一聲俞先生，右一聲俞先生，連連賠禮道歉。

蔣總裁也不含糊，當聽到陸連奎狂言一二百萬不在話下后，微微一笑，對上海市長吳鐵城說：“這位陸先生很有錢，那很好，我外甥被打就不用賠償了，現在國難當頭，就請他捐十架飛機吧。”

十架飛機？哪怕是把陸連奎賣了也賠不起啊，于是他只得請中央委員褚民誼多方奔走，討價還價。

最后褚民誼說破了嘴皮子，結果捐獻一架飛機，總算是給“耳光事件”畫上了個句號。

經此一事，陸大老板變得一蹶不振，智商也直線下降。人一犯迷糊就容易犯錯，一犯錯往往就會不可收拾。果不其然，陸大老板后來狗膽包天接連觸怒了上海大佬黃金榮、杜月笙，在上海幾無立錐之地，沒法子只得逃往外地避避風頭。為了重整旗鼓，八一三上海淪陷之后，陸連奎回到舊里，舍身做起了民族敗類，沒多久，就被國民黨軍統特務暗殺了。

（摘自《舊聞新知》 圖/王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