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的九月已漸漸涼爽,和室友去吃晚飯,從二樓直接滾落,猶記晚霞當空,余暉灑落在身,卻是痛徹心扉。左手手腕骨折,需要立即接骨。“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勞其筋骨”還真是有點可悲、可嘆。
晚上八點左右,咆哮聲震撼著整棟中醫(yī)樓。一個醫(yī)生抓著前面的手掌,一個醫(yī)生拽著我的手臂,把它固定在同一水平線上,主治的他卻“輕柔”我的手腕,痛得我哇哇大叫,醫(yī)生說必須大口呼氣。恰如那待宰的羔羊,等待著疼痛的降臨。“若是老年人得用麻醉藥,你年紀輕輕,不用應該能挺得住的”,主治醫(yī)生說。那一刻劇痛猛然來襲,淚水止不住的外涌卻不曾感覺到。許多不認識的住院的人都過來看我。我是怪物么?不曾考慮這么多。冷風來報到,斷氣的訊號在全身貫注,從手心涼到心臟。就是那么無法抑制的感情瞬間爆發(fā);就是那么無法言喻的吼叫;就是生命本能生存下去的無比渴望吧。那一刻手在顫,心在抖,已經(jīng)無法控制生命命脈,無法確定當時的苦楚,只想生存下去的希冀侵襲著我全身,帶來一絲痙攣。
冷風來報到,急風知勁草,生命還在延續(xù)。打電話給媽媽,問她吃什么不過敏,說是同學摔傷了,媽媽說,那她怎么沒回去?傷經(jīng)斷骨一百天,沒人照顧怎么行,粉飾不了,把那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解釋成打嗝聲。很久沒這樣了,媽媽說不要吃新鮮的魚,不要喝米酒,其他既然醫(yī)生說能吃,那就沒有關系。親情如火山爆發(fā)般猛烈,似太陽黑子般無懈可擊。受傷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給爸爸打電話時,面對親人,無法言喻的傷痛。眼淚順著臉頰調皮的一點點下滑,鼻涕堵塞了鼻孔卻絲毫不引起呼吸問題,緊抿著嘴唇,紅腫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勒緊的繃帶讓脖頸感到了一絲絲的痛楚,勒出了一條條帶血的印跡。鼻涕終于還是流下來了,緊抿的嘴唇被牙齒咬得通紅,不知情的劉海蘸著點點淚珠,拍打著臉頰,留下一道道令人無法磨滅的傷疤。
此刻,淚已干,卻留下殘余點綴在臉龐上,在燈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好不凄慘!桌上的豬豬凝視著我紅腫的眼睛,肥嘟嘟的肉肉在蠕動,仿佛在說,再哭就不理你了。摸著脖頸上繃帶勒下的那條傷痕,如同一條溝壑般蜿蜒,僅留下唯一不可勒變形的骨頭,甚是悲慘!用紅腫的眼睛再來審視世界,發(fā)現(xiàn)她變了,變得如此的慘絕人寰,變得如此的陌生。冷氣從腳底向上蔓延,離開母體的我失去了溫暖的懷抱,如何尋找屬于我的另一個歸宿?敢問路在何方?是否在鄉(xiāng)野樹下茶蘑菇的方向?鳳凰涅槃,又是經(jīng)歷過怎樣的磨練?我討厭手,討厭自己,討厭身體的每個部分,它們都是些要命的主兒,我養(yǎng)不活你們。
笑,不出;哭,無淚。把右手放進外衣衣袖內,任憑左手多么反抗也于事無補。你,在外面乖乖的忍受著上蒼賜予你的一切災難吧!鼻子哼哼的表示不滿,現(xiàn)在的情緒好多了,聽到親人聲音里的問候,多少會感情爆發(fā)一下的。哭過后,人會舒服些;苦過后,人會樂觀些。帶著關懷,踏上一個人的征程,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