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星空亙古不變,不知道出生時照耀我們的那顆星辰,是否依舊在夜空眷顧著我。每個人追尋的軌跡都不盡相同,大多化為茫茫人海中碌碌一點身影,少有人能夠化為夜空中熠熠星光。
青春既是一種恩賜也是一種磨練。凡我們在幼時所喜愛之事物,必定牢記心中。縱然時光荏苒,物是人非,某一時驀然回首,才發覺昔日珍藏已為陳跡,唯留心中一方凈土為其所有。多少純真的際遇,都從指間輕易滑過。我們挽不回失落的夢想,只好把它們留在青春記憶里以供來日憑吊。
成長是一種蛻變,痛苦而又無奈。整個身軀就像一頭迷途羔羊,等著邁進社會的牢籠中任人宰割。可惜生命凡是存在,就要承擔所有。這一路上披荊斬棘,必得以親身來祭奠。當超越一切,從中走出之時,斯人已逝,空留惆悵。
人為離別而相聚,為死亡而生存。有生之年,我們展示著自己的強大和可怕。直到生活磨滅了所有的詩意和幻想。人的舌尖之上可以同時蘊含靈藥和毒藥。有時候,一句溫柔的話語,就像冬日里的一絲暖風,可以融化任何冷酷的心;同樣,一個惡意的詞語,就像刺向傷口的一支利箭,使剛剛敞開的心靈又再度冰封。
無數個枯燥平淡的夜,可為紅酒所裝點。然而酒紅色的氤氳中蘊含有一種頹廢的思潮。或許幻滅天生就有一種蠱惑力,引誘我們浸染其中,需要渾身浴紅,方以一時之瘋狂打破一成不變之桎梏。等到酒醒人去,方悉前塵過往。此時,記憶已經破敗,流失的不再回來。把我們水晶心靈打碎的,不是別人,是我們自己。
時間可讓一切灰飛煙滅。唯有用青春熱血澆灌理想之花之時,方能刻骨銘心。曾經失落的可以被找回。破碎的語言,最終也可以匯聚成一條汪洋河流。直到那一天,我們才能各自就位,直把浮世望作身后的塵埃。
如人飲茶
印象中的茶,不應是裝在塑料杯中打包的快速飲品,而應是玻璃杯中循著茶香緩緩升起的那種茗茶。
飲茶包羅萬象,茶具,茶點,茶道,茶藝。每一個步驟都可以無比精細。記得以前看的電視劇中,身著青色或白色衣服的烹茶女,捧著精致的器皿,向世人展示無比精湛的茶藝。那種優雅的印象一直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陸羽《茶經》中提到,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嘉字,善而美為嘉。便有越女纖手捧越瓷款款而入,以山水煮之,一直聽到“其沸如魚目,微有聲”,方可。《離騷》中又云,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其雅如此,凡人雖不能至,至少可以靜心品之。
所謂品茶,就是要小口啜飲,若用它來解渴,大口灌之,便成了《紅樓夢》中妙玉所鄙視的俗物和蠢物了。想到那句“被酒莫驚春睡遲,賭書消得潑茶香”,也是一種情趣。不過想必只有知識分子的家庭,夫妻志趣意氣相投,方能如此吧。
普洱終究是褐色的,不如碧螺春一池山水綠色。若是配上褐赭色的茶碗,自有一種沉郁的色彩。若在夜里獨斟碧螺春,仿佛欣賞玉鐲相碰的青翠鐺鐺之聲。只不過,人走茶涼亦是一種悲戚。
我是不喜濃茶的。平常稍微放上一點兒茶葉,用新開的沸水沖之,然后輕輕拂去上面的泡沫,等到一切澄凈下來,方能小口啜飲。此時可以感到淡淡的苦味,夾雜著略微的香味。
于是,心情非常好的時候,特地買了一只杯子來配它。玻璃小杯上,玲瓏地印著幾朵小綠花。透過玻璃細細端詳,碧水如天,有如道家的出世之心。此時再讀林語堂的《生活的藝術》,仿佛淥水蕩漾,一如陸羽品茶般的恬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