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第一次見到斯沃奇,它正在大火中。那時我和我的三個孩子去小鎮外傾倒一周的生活垃圾。當我們靠近垃圾坑時,旁邊濃煙滾滾的礫石堆里傳來貓的慘叫。
突然,一只被鐵絲捆住的正在燃燒的巨大硬紙箱爆炸了。爆炸聲夾雜著尖利的貓叫,只見一只小貓嗖地躥向空中,又啪地落在燒成灰燼的垃圾坑里。
“媽咪,救救它!”3歲的杰米喊,她和6歲的貝基探頭看著還在冒煙的垃圾坑。灰燼在動,燒得面目全非的小貓奇跡般站了起來,掙扎著向我們爬過來。“好吧,我們帶它回家!”16歲的斯科特蹲下身,用我的大手帕把小貓包裹起來。
回到農場,我們趕緊救治小貓。這時,我的丈夫比爾回來了。看到新“客人”,他一副“噢,不,再也不要”的表情。我們把受傷動物帶回家已經不是第一次,比爾盡管不高興,還是為我們帶回來的臭鼬、野兔和小鳥做籠子、棲木和夾板。但比爾一點都不喜歡貓!
療傷
這不是一般的貓。它的皮毛沒了,全身是水皰或黑乎乎的黏液;耳朵沒了,尾巴燒得只剩骨頭;抓捕老鼠的利爪也沒了……
它那雙大大的鈷藍色眼睛仿佛在祈求幫助,我趕緊用有治療燒傷功效的蘆薈葉子包裹住它,整只小貓只剩下了一張小臉露在外面,就像破繭而出的蝴蝶。
它的舌頭也嚴重燒傷,嘴里滿是水泡,根本不能舔食食物。我們只好用眼藥水瓶喂它牛奶和水。幾天后,它可以自己進食了。我們為它起名“斯沃奇”。
三周后,我們種植的蘆薈葉用完了,就給它涂藥膏。它的尾巴脫落了,全身一根毛也沒留下。但我和孩子們都很喜歡它。
比爾不喜歡斯沃奇,斯沃奇也討厭比爾。當比爾用打火機點燃香煙時,斯沃奇總是驚恐地碰翻杯子、臺燈后跑到房間通風口。后來它的忍耐力增強了,比爾吞云吐霧,它就躺在沙發上看他,讓比爾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
斯沃奇的身體逐漸好轉,它在姑娘們面前表現出的耐心讓我們感到驚訝。我的女兒用洋娃娃的衣服和帽子打扮小貓,這樣失去耳朵的缺陷就看不出了。然后她們把它抱到鏡子前,讓它看看自己多么漂亮。
俘愛
斯沃奇快滿一歲時,看上去就像縫補過的舊手套。它渴望到戶外玩耍,外面鳥兒、小雞和花栗鼠的嘰嘰喳喳聲吸引著它。每當我們給戶外的動物如墨西哥狼、臭鼬、蜥蜴喂食,斯沃奇就蹲坐在窗臺上,鼻子緊貼在玻璃窗上,出神地望著窗外。它最想接近的是那些保護谷倉的家貓,但它失去了爪子的保護,我們不能在沒人看護的情況下放它到戶外。
偶爾,周圍沒有其他動物,我們也會帶斯沃奇到走廊走走。幸運的話,一只金甲蟲會從水泥地上爬過。這時斯沃奇會慢慢靠近,然后時而拍打小蟲,時而把它踢來踢去,直到小蟲四腳朝天為止。
慢慢地,比爾成了最關心斯沃奇的人。而且不久之后,比爾也很少在屋里吸煙了。一個冬日的晚上,我看到比爾坐在火爐前烤火,斯沃奇竟蜷縮在他的膝蓋上。我還沒開口,比爾就尷尬地說:“它可能怕冷。你知道,它沒毛?!钡牵矣浀盟刮制嫦矚g冰涼的地方,它總是睡在通風口或者冰涼的磚地上。也許比爾開始喜歡這只怪模怪樣的小動物了。
新生
并非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我們對斯沃奇的感情。有謠言傳到一群自封為動物保護者的入耳中,有人找上門來,“我們接到許多電話和信,所有熱心人都在關心那只可憐的燒傷小貓。他們說它在受苦。也許它應該被從痛苦中解救出來?!?/p>
我立刻生氣了。比爾更是火冒三丈:“您怎么知道它正在受苦呢?請注意用詞。”
“過來貓咪?!蔽液暗?,卻不見斯沃奇。當我轉身看我們的客人時,她的臉色灰白,張大嘴巴。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渾身無毛的斯沃奇藏在魚缸后面,它的個頭似乎被放大了十倍,雙目怒視來訪者,樣子讓人生畏。透過這片綠色的水中迷宮,斯沃奇就像一頭霸氣十足的暴龍,它張開嘴巴,露出長劍似的牙齒,在燈光下,這牙齒還閃著光,根本就不是這位女士想象中的“燒傷的、痛苦的、可憐的小貓”。很快,這位女士告辭了。出門時,她的臉上已露出微笑,透著一份尷尬,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斯沃奇兩歲那年,它居然開始長出軟毛來,是那種白色的小絨毛,比小雞身上的絨毛還要軟,還要好看。絨毛逐漸長到了三英寸多長,這使我們丑陋的小貓好像變成了煙霧般的一個小毛團。
比爾繼續享受著斯沃奇的陪伴,盡管二者是那么不協調。一個飽經風霜的農場主駕車四處奔忙,嘴里叼著一個并未點燃的煙斗,陪伴左右的卻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生靈。比爾帶斯沃奇駕車出去巡視牲畜時,為了斯沃奇舒服一點,總是為它開著空調。
(夏花摘自《炫讀·粉紅色的愛心卷》,吉林攝影出版社,內容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