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本：微博改變不了我

陸揚 方文賢

作業本，本名孫杰，男，青島“80后”市民，新浪微博紅人，自稱精神病院院長，著有微博體《精神病學院畢業生》。自我評價：資深好孩子，著名神經病，2總。他的微博涉及時事、電影、情感等雜七雜八的話題，或尖銳、或抒情、或針砭時弊、或妙語連珠，引得眾多網友紛紛轉發。作為一個草根微博博主，關注他的粉絲中，卻有姚晨、趙薇、章子怡、劉嘉玲、彭浩翔等一大批名人大腕，作業本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想跟300萬人擁抱

盡管名聲在外，但作業本一直“見文不見人”，有人曾猜測他是大名鼎鼎的王朔，不僅其嬉笑怒罵有著王朔幽默犀利的語言風格，而且他的頭像還是帶有王朔自傳色彩的影片《看上去很美》中的主角方槍槍。直到2011年6月，作業本突然出現在《快樂女聲》的現場，擔任微博評審，其“路人甲”的宅男形象讓廣大網友直呼幻滅，但其黑色幽默的本色為節目增添了不少亮點。2012年6月4日，作業本因上傳了一張香港6.4事件活動紀念館的圖片而遭封號。作業本被“撕”的消息引得眾人唏噓，紛紛呼吁其早日歸來。

終于，8月24日晚上10時許，作業本以一條長微博《想和300萬人擁抱》宣布回歸，在網民中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在一天時間內，轉發23.8萬，評論14.9萬，其粉絲數量也從停博前的292萬，暴增至330萬。

眾多微博大佬也紛紛發貼歡迎作業本重返微博，著名企業家李開復稱：作業本是一個有思想才華，充滿黑色幽默，我行我素的屌絲憤青死胖子。他罵過很多人，也罵過我，但是我還是欣賞他。我覺得他是一個天生就該寫微博的人，也是一個可以知道分寸的人。歡迎滿血歸來，擁抱一晚夠了，該寫作業了！

該“補交作業”的作業本很“聽話”，每天都有新段子，依舊嬉笑怒罵眾生百態，依舊敢愛敢恨調侃不羈，每條微博都有成千上萬次的轉發和評論。作業本說自己“血還未冷”，于是他繼續用文字戰斗，用文字表態。哈爾濱陽明灘大橋引橋坍塌，他調侃道：“橋塌了沒埋，也是一種偉大進步”；對“微笑局長”楊達才的眾多名表，他建議戴之前該先去淘寶買一堆一模一樣的山寨貨，等被曝光后，先曬訂單再曬表。對近日頗受關注的各類新聞——方政委在飛機上打女人，交警站馬路上打司機，局長在事故現場面帶微笑，作業本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融會貫通”成一部好電影：政委趕飛機亡命駕駛，壓塌了橋。交警將其攔下，軍官大罵，兩人遂互毆。局長聽聞事故駕車趕去，低頭看表時，咣！將兩人撞飛，火起，余燼中依稀可見一堆名表…新聞聯播：三名公務員以身殉職。

出名一點都不好玩

作業本其貌不揚，他不帥，微胖，習慣歪著一邊嘴角笑得很狡黠。他平凡得讓人想起身邊那些隨時擦肩而過的男孩：打架、騎摩托的鄰家少年，懷抱一把吉它的內向小弟，或是那個總是惹你生氣不懂憐香惜玉的前男友……但他還是一馬平川地紅了，靠的就是會說話——憤怒的、有趣的、不著邊際的、沒心沒肺的，但一定是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不論古今、中外、生死、社會、青春、男女、童年……

出了名的作業本開始從微博的幕后走向聚光燈前，他參加電視節目，給時尚雜志拍照片，接受媒體記者采訪……但作業本依舊行事低調，人們知道作業本是個微博紅人，卻鮮少人認識他叫孫杰。作業本也坦言道成名一點都不好玩，“出名了之后有很多人會莫名其妙地來攻擊，沒意思”。盡管因微博而走紅，但作業本卻認為微博改變不了自己，也改變不了什么，他還是原來的他，喜歡吃吃燒烤，喝喝啤酒。比起宏大的倡議，作業本更相信小事的累積更能改變世界，“我們自己不去作惡，這個世界就好了，你看我，現在坐火車都真的買票了。”

作業本說自己不會把寫微博當作寫作業一樣按部就班，他的心態反而是游離于微博的。“微博的那股熱乎勁兒，我自己都有點迷糊，搞不清楚。雖然回復的人很多，但是隔兩天，就不愿發什么微博了，隔兩天又想發了。”這個世界上本有許多讓自己活得更“輕松”的方式，而他還在堅持著某種笨男人的不屑，憤怒著一切應該憤怒的事情，而這或許也正是人們關注他、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撇開成名后受邀上電視、出書、寫歌這些浮云，騎上哈雷嘶吼著去西部是作業本眼下最大的白日夢。他也幻想著自己的理想國：“開一家小飯館，只做五道菜：油煎偏口魚、香菜小炒肉、韭菜餡火燒、蒜泥黃瓜拌炒雞蛋、香蔥烙餅，外加手搟打鹵面配小米粥。此飯館應有一位行政總廚，即我媽。本人親自跑堂，不提供菜譜，可自帶酒水，每天只做9桌菜，不接受訂位，不接受垂詢，不打折不甩尾，冬天內生爐火，夏季贈綠豆湯。”

“資深好孩子”并不乖

熟悉作業本的網友都知道，在微博中，他常常懷念孩提時，念念不忘的童年是永不能再回去的綺夢。他忘不了童年的自己，還有那個當時以為永不會倒塌的單純世界，但自詡為“資深好孩子”的作業本小時候并不算太乖。“小時候經常偷我爸的錢。我爸發現了，也不說，就把錢轉移了，后來就偷不著了，把我郁悶得三年沒長個。”

作業本四五年級的時候，父母非說一件“小壞事”是他干的，他一口否定，于是潛藏于內心的武俠情節突然迸發，他決定一死以證清白。后來有人好奇追問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實際上好像是我干的……”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下頭，臉有點紅。“反正當時我一氣之下就吃藥了，拿起什么藥水記不住了，就喝了一口，感覺那味太難聞了，馬上吐了，還漱口。我爸媽一看，壞了！這孩子服毒了，趕緊叫醫生，就這樣折騰了半個月。明明沒事兒，還是住了半個多月的院，每天打吊針，還吃什么營養品，就這樣胖了。”

大學，他竟然上了三次，分別因為打架、頂撞老師，或者想去個“更牛逼的地方”等理由，選擇退學與重考。“那一年，我想去杭州學畫，本來已經上了山東挺好的一個學校，但我那時就是犯了神經病了，覺著必須得去美院深造，要是不搞藝術，就太可惜那些人了。我媽說，你搞藝術那玩意兒也沒什么意義，比不上你安安穩穩地踏實著。我說不行，一定要去。結果第二天，我媽啥也沒說，就給我拿錢，我就這樣帶了萬把塊錢去了，兩個月后灰溜溜回來，基本一分沒剩，還是逃票回來的。但我媽也沒責備我什么。”

作業本形容自己是一個“好透了的壞人、壞透了的好人”，不論外界怎么評價，他就是這么很二、很過癮、很沒心沒肺地活著。現在，作業本除了出書，還有很多要忙的，有經銷商想利用他的微博做宣傳，有著名歌星和唱片公司邀他寫歌詞，還有導演找他寫劇本。“不務正業”的作業本甚至還“觸電”了，在高群書導演的電影《神探亨特張》中飾演一名無賴，毫無表演功底的他卻呈現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市井小人物形象，可見“資深好孩子”的骨子里從不缺少乖張和不羈。一個作業本，勝過一打所謂“公共知識分子”，因為在他的字里行間，有百姓生活的卑微和豁達，有草根人格的尊嚴和頑劣，更有來自社會底層的憤激和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