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紅梅
為未提供土地使用權證申請人非法辦理房產證的行為如何定性
文◎任紅梅
[案情]2007年來,A縣B鄉房地產管理所在受理房屋產權初始登記過程中,所長張某在明知469戶申請人提供的材料中沒有合法的用地批準手續 (涉及非法占用一般耕地68149.41平方米,折合102.22畝),不符合辦理房屋所有權證的法定條件的情況下,為該469戶違法建房戶辦理了《房屋所有權證》,并收取上述469戶辦證費用共計87410元。
一種觀點認為,張某的行為構成濫用職權罪。《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瀆職侵權犯罪案件立案標準的規定》關于“濫用職權罪”的立案標準第三項、第四項、第九項分別規定:造成個人財產直接經濟損失十萬元以上或造成公共財產、其他組織、法人直接經濟損失二十萬元以上的,或其他致使公共財產、國家或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情形,應予立案。同時本規定關于“非法批準占用土地罪”的立案標準第一項、第三項規定:非法批準占用基本農田10畝以上、非法批準占用其他土地50畝以上的,應當立案。本案中,由于張某違法辦理房產證的行為,導致上述469戶申請人違法占地102.22畝合法化,使本應依法拆除、恢復原狀的違法房屋不能被拆除、復原,已經達到了“非法批準占用土地罪”的立案標準,使國家、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應屬“其他致使公共財產、國家或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情形”。根據法條競合的處斷原則,行為人已構成濫用職權罪。
另一種觀點認為,張某的行為不構成犯罪。張某雖然實施了濫用職權的客觀行為,但該行為與469戶申請人違法占用土地的行為沒有刑法上的因果關系,因此不構成濫用職權罪。
[速解]本文認為,張某的行為不構成犯罪。
認定本案性質的關鍵有二:一是認定公共財產、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的損失為何,亦即危害結果是什么;二是危害結果何時出現,亦即造成危害結果的原因行為是什么。首先,在申請人申請辦理房產證時,該房屋已經建成,違法占地的事實早在張某受理房產登記之前已經形成,即“損失”是申請人違法建房行為所造成的,而非辦證行為所致。
其次,張某的違法辦證行為,并未在客觀上“進一步促成”損失的出現。在因果關系的發展進程中,如果介入了其他因素時,則需進一步分析介入因素與結果的發生是否具有關聯。易言之,是否存在通常所說的“多因一果”情形。張某的辦證行為實質上屬于行政行為中的行政確認,其作出該行政行為時違反法定程序(條件),該行政行為可撤銷或無效。違法所辦的房權證,并不能進一步使建房戶違法占地的行為合法化。房產證與土地使用證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房產證是房屋所有權為誰所有的證件,是購房者通過交易,取得房屋的合法所有權,可依法對所購房屋行使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的證件,即《房屋所有權證》,是由不動產登記機關發放的證明房屋所有權歸屬的書面憑證。土地使用權證又稱國有土地使用權證,是該宅基地誰有權使用的證件,是經土地使用者申請,由城市各級人民政府頒發的國有土地使用權的法律憑證。可以認為,土地使用證和房產證是性質、用途完全不同的證明文件,兩者互不包容。基于此,張某違法辦理房產證的行為在客觀上對102.22畝耕地的性質、用途變更毫無影響,該宗土地的性質也并未因張某的辦證行為而由耕地演變為其他用途,使“非法占地行為合法化”更無從談起。
第三,本案中,建房戶違法占用102.22畝耕地建房的行為并不是張某“非法批準占用土地”的結果,事實上張某無權也沒有做出“批準”的行為。如果用此標準套用張某的濫用職權行為,實屬不當。
第四,張某的違法收費行為不宜認定為犯罪。張某自2007年至2010年在辦理房產證過程中,共收取469戶辦證的各項費用87410元。一方面,該數額尚未達到最高人民檢察院 《關于瀆職侵權犯罪案件立案標準的規定》中規定的立案標準;另一方面,根據張某本人書寫的“情況說明”,證實共收取469戶辦證的各項費用87410元,沒有各個建房戶收費方面的書證,也沒有房管局辦理房產證收費的相關規定,不能確定其收費是否合法,無法計算犯罪數額。
綜上所述,張某雖然實施了濫用職權的客觀行為,但該行為并不能引起原先的耕地被非法占用,亦不能引起非法占地行為合法化,在不存在“引起與被引起”的條件關系時,該濫用職權行為與所謂的“損失”之間便沒有刑法上的因果關系,因此張某的行為不構成濫用職權罪。
(作者單位:河南省南陽市方城縣人民檢察院[473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