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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史與中共黨史研究的新視野

2013-01-30 15:15:57郭若平
中共黨史研究 2013年5期
關鍵詞:概念意義歷史

郭若平

(本文作者 中共福建省委黨校教授福州 350001)

借助于某種方法的運用,往往是一門學科學術突圍的手段之一,也是學科研究意義再生產的契機。中國共產黨歷史作為中國現當代歷史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早已成為一種專門的研究對象,并形成了專業化的研究理論與方法。但是,中共黨史學作為一種學科范疇,假如要促進學科理論研究水平的提高,以及在學科規則框架之下獲得具體學術實踐的進步,那么在一定范圍內學科理論的充實和研究方式的更新,就理當成為不斷追尋的目標,并轉化為研究實踐行為。這種學科理論與學術實踐之間的有機融合,不僅僅是一種學術渴望,而且是可及的具體實踐運作。任何研究方法都包含著一套基本理論規則,研究方法是理論規則的執行者,兩者互為關系。因而,一旦研究方法叩問特定研究對象時,相應的理論規則就成為它的無形背影。概念史研究對于中共黨史研究而言,既是一種理論規則,也構成一種研究方法。在概念史視野的觀照下,合理地運用相關理論與方法,將使中共黨史研究受益于其中的認知方式,并由此拓展相應的研究空間。

一、基本理論與內在關聯

顧名思義,最簡單地說,概念史指的就是某個概念的生成發展變化的歷史。對這種歷史的研究,就是概念史研究。實際上,任何一門嚴格意義上的學科,都有自身的概念史,中共黨史學科也不例外。概念史研究是一種國際性的學術現象,國際概念史年會已開過十余次學術研討會①黃興濤主編:《新史學》第3卷,中華書局,2009年,第5頁。,而在這個領域,國內的中共黨史研究至今不曾開過任何略具規模的學術研討會。難道黨史研究果真不適應概念史研究么?其實,情況未必如此。

“概念史”這一概念的內涵②對于“概念史”一詞在西方的早期使用,國內學界一般認為來源于黑格爾,但大都缺少引證。其實,黑格爾曾說:“概念的發展在哲學里面是必然的,同樣概念發展的歷史也是必然的。” 〔德〕黑格爾著,賀麟、王太慶譯:《哲學史講演錄》第1卷,商務印書館,1959年,第40頁。,學界的意見并不統一,且常與“觀念史”混為一談,盡管“概念史”與“觀念史”在某些方面可能是重疊的。新近譯出的一本討論歷史學科基本概念的辭典,將“概念史”表述為: “概念史斡旋于語言史與事件史之間。它的任務之一就是分析歷史進程中所產生的概念與實情之間關系的一致性、偏移性或差異性”,“觀念史”則被表述為:“觀念史或精神史致力于分析精神運動、構想、趨勢、動機、立場與傳統”①〔德〕斯特凡·約爾丹著,孟鐘捷譯:《歷史科學基本概念辭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0、147頁。。假如認同這兩種表述,那么“概念史”關注的是一種概念的時空變遷,以及與周邊社會歷史語境的關系,而“觀念史”關注的則是某一種思想意識的存在方式。本文不宜過多討論二者的異同關系,但就學術起源而言,概念史研究被概念史家們看成是對觀念史研究的一次反動與超越。

學術史顯示,概念史研究進入史學領域的歷史并不太長。國際上成熟的概念史研究,大致出現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其標志性的學術形態,第一是德語世界的概念史研究,主要代表人物是考斯萊特,強調概念史與社會史的關系,人稱“海德堡學派”;第二是英語世界的概念史研究,主要代表人物是波考克和斯金納,強調概念史與語言修辭的關系,人稱“劍橋學派”。這兩種研究路數雖然各有其有效性和缺陷,但支配了時至今日的概念史研究方式。從這兩種研究視角入手觀察,可以顯示黨史研究與概念史研究的適應性關系。

以概念史研究反觀中共黨史研究,許多有價值的問題便會浮現。雖然晚近有人提出社會史應當介入黨史研究,但這只是從方法論的移植與引入著眼。實際上,即便將黨史視為政黨歷史,它也是社會歷史的構成要素,是社會歷史中的政黨歷史。黨史離不開中國近現代以來的社會歷史變遷的制約,它只是這種“變遷”的政治化表現,盡管它也促成了這種“變遷”。因此,黨史一旦被理解為歷史敘事 (本來就當如此理解),表達或闡釋這種敘事的各種概念便內在地儲存著相應的社會事實經驗;另一視角的論證同樣成立,黨史敘事需要借助概念才能被表達、被解釋,概念之所以具備這種功能,是因為此時的概念早已攝取了事實經驗的意義,并以這種概念意義賦予黨史敘事以相應內涵。這種關系一旦確立,黨史研究中的概念史所要探討的,就像考斯萊克強調的,是“概念史探討概念在不同歷史語境中的社會影響,推究政治和社會群體運用特定概念的典型張力,分析時代的、社會的和政治的結構變化”③轉引自方維規:《概念史研究方法要旨》,黃興濤主編:《新史學》第3卷,第8頁。。

傳統的認知認為,黨史的客觀存在不依外在主觀的左右,這在歷史本體域中是不成問題的。然而,殊不知,黨史要成為歷史,要構成歷史的敘事文本,無論如何都離不開語言及由語言所組成的概念的表述。顯然,在認識論上,黨史的“事實”只能由語言 (含概念)來呈現。在概念史的視野下,概念語言的社會性“是對于事實的敘述。以一種回溯的方式來看,過去實際上所發生的事情只是在語言敘述的媒介中才是真實的”①〔英〕伊安·漢普歇爾·蒙克著,周保巍譯:《比較視野中的概念史》,第31頁。,這種語言通過社會中人們的所作所為來傳遞。盡管語言的社會性表述與被表述的社會,存在一定的差異與距離,但只有在語言闡釋的基礎上,社會才得以認知、理解和重塑自己,人們也由此體驗或經歷過去了的社會歷史。在另外的視野下,概念語言也可被視為一種行動方式,概念通過語言行動加以體現。斯金納在《現代政治思想的基礎》一書中說:“一個社會開始自覺地掌握一種新概念的最明確的跡象是:一套新的詞匯開始出現,然后據此表現和議論這一概念?!雹凇灿ⅰ忱ネⅰに菇鸺{著,奚瑞森等譯:《現代政治思想的基礎》上卷,譯林出版社,2011年,“前言”第2頁。如何“表現”或“議論”構成一種稱作“言語行動”的敘述方式。當考察某個概念如何使用時,應當關注它如何表達“意圖”以及這種“意圖”獲得怎樣的效果。顯然,概念史研究“不僅要掌握言說的意涵,而且同時要理解言說者的意圖”③〔英〕昆廷·斯金納撰,任軍鋒譯:《觀念史中的意涵與理解》,丁耘、陳新主編:《思想史研究》第1卷,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71頁。。

無論是概念史中的“社會歷史”研究,還是“言語行動”研究,中共黨史只要介入其中,都要與這兩種情境遭遇。黨史領域儲存著大量的基本概念,甚至幾乎囊括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歷史學、哲學以及文學的各個層面,這些概念從詞源到引申意涵,都需要通過概念史研究方式予以剖析,以梳理和驗證其中的歷史關系。就像“社會主義”這個概念,它在中國本土經驗的意義內涵,并不是一開始就如后來所固定化認知的那樣,而是有一個概念的自身調適、修正、充實和塑造的理論旅行過程。對這個概念歷史的運用、表述及其“家族”譜系的追溯,配之于各個時段歷史語境的考察,對于反省國人如何接受、理解這個概念以及在中國的實踐,如何修正或賦予這個概念以時代新意等等,或許不無教益。概念史研究對于黨史研究領域的許多問題,能夠起到充實、深化、匡正與還原等功效。

二、問題與方法

濫用或誤用概念在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是個通病,黨史研究也難逃其外。所謂“濫用”或“誤用”者,似是而非、張冠李戴、時空錯位、意義位移等等皆是。然而,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概念史研究并非為了解決這些問題而產生。黨史研究對于概念史研究,囫圇吞棗、急功近利固不可取,但熟視無睹、回避拒絕亦非上策。概念史研究對于黨史研究所負的職責,是為黨史研究開拓一種新的研究路徑。黨史領域的概念史研究,當然需要界定或辨識“概念”的社會邊界,但它更需要通過這種研究以觀察黨史領域的關鍵性概念,如何對現代中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施加聚合力和影響力,反過來又觀察這些領域的概念如何塑造現代中國的社會與個體的歷史形象。尤其是,借助黨史領域的關鍵性概念,可以“研究社會和政治結構中的跨時代變遷,并據而探討作為經驗、預期和理論中的一種轉型,人們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在語言術語中‘把握’這種跨時代的變遷”④〔英〕伊安·漢普歇爾·蒙克著,周保巍譯:《比較視野中的概念史》,第73頁。。顯然,黨史領域的概念史研究,并不應局限于概念本身,它試圖把握的是概念輻射的社會歷史面相。

盡管絕大多數黨史論著并不回避概念分析,但同樣不可否認,這些論著并沒有將概念史研究視為一種專門的研究類型,這或許是認知層面的問題,而不是學術上可行與否的問題。同樣應當意識到,忽略概念史研究方法的介入,黨史研究可能遇到某種學術困難。斯金納在一篇針對洛夫喬伊“單位觀念”的批評性論文中,概括了學術研究中的兩種“歷史性謬誤”:其一是“學說神話”,其二是“預期神話”。“學說神話”將經典理論家的某些零星或即興論述當成一種“學說”,結果造成兩方面的時代誤置:一方面,由于概念術語的相似性,將某個理論家的某個論點當成新“發現”,而實際上這個理論家壓根就沒有這種思想意圖;另一方面,試圖從經典文本中找到解釋者自己期待的某些學說?!邦A期神話”則“將觀察者自己聲稱的在某一特定歷史時期發現的意義與這一歷史時期自身的意涵之間的非對稱性生硬地合并在一起”①〔英〕昆廷·斯金納撰,任軍鋒譯:《觀念史中的意涵與理解》,丁耘、陳新主編:《思想史研究》第1卷,第60頁。。這種做法往往是“后觀意義”上的,并沒有給原作者的思想意圖留下解釋空間,只是觀察者自己的“意義”。觀察者似乎“看出”了過往文本中貌似熟悉的論點,卻作出誤人視聽的敘述,而這通常又是以“影響”一詞作為托詞,以為這些貌似熟悉的論點是過往文本意義的“影響”。“影響”成了一種缺乏前提條件的解釋工具。顯然,在這兩種“神話”上努力得越勤勉,距離歷史實相也就越遙遠。

尋找“學說”、推演“影響”,粗略看去,似乎沒有受到干涉的理由,任何人都可以振振有詞地施展“辯護”技能,也可以興高采烈地獲得“發現”滿足。問題在于,一旦進入嚴肅的學術場域,事實與假設、本意與后見、連續與斷裂、背景與意圖等,都會質詢如何與為何,或者試圖證明與證偽。經受這種近乎“審訊”的過程,對于黨史研究中的一些“成果”,可能會出現措手不及,或言啞語滯的尷尬情景。不得不承認,黨史研究領域的某些論題,或許無意間對以上“歷史性謬誤”不屑一顧,結果從一開始,問題就被誤導。比如“和諧社會”這個概念,它是針對當今中國社會建構的一個用詞,是中共對領導和推進當代中國社會建設的重要表述,具有特定的豐富內涵。但是,這個在特定社會政治經濟語境下的概念用語,卻吸引了某些論者的目光,于是歷史想象被延伸至遙遠,深度“挖掘”史料,以便再現戰爭年代的革命根據地曾經也在建構“和諧社會”,并且還言之鑿鑿地“發現”這種現象也“影響”到當今的“和諧社會”建設。此中佛心用意固然可嘉,學術之膽亦可稱勇,但殊不知,根據地時人對“和諧社會”毫無概念,至多只有某些近似的用詞,內涵上并不搭界,并且就根據地當時的政治經濟條件而言,也很難想象能夠提出建構和諧社會的措施,頂多心存理想,更不用說在實踐上實施這種社會的建構行為了。概念的時代誤置不受條件限定的“影響”,推論出的只能是一種似是而非的觀察。

盤旋于“歷史性謬誤”之上的概念辨正,并不是舉一兩個例子就能夠打發的。但就一個概念的運用可靠性,應當將其置于與它同期概念兼容的框架內來分析。就像“和諧社會”一詞,它不能與當今社會的其他用語相脫離,對它的考察應當兼顧周邊的社會性概念的意義存在,如與“經濟社會”、“公平公正”、“穩中求進”等概念之間的意義關系。與周邊語境同構的概念為伴,是一個概念在特定時期意義存在的指示器。黨史領域的概念史研究,對一個概念歷史演變的探討,必然涉及這個概念在歷史時段中的基本用法,而“歷史時段”是個約束性的規則,它對概念內涵可能產生變異性的沖擊。因此,這就要求應當考察一個概念的適用范圍,也就是在“歷史時段”中同一個概念內涵的連續性與變異性;其中的辨識途徑,就要看這個概念與“歷史時段”的其他概念或用語是否處于同構或兼容的關系之中。“人民”是一個抽象而又具體的概念,在中共理論概念的發展史中,這個概念在每個歷史階段的具體內涵并不具備一致性。特定時段的“人民”指涉,往往與這個概念同其他用語的關系相關,亦即它們是同一個語義場的相關性成員。“群眾”、“民眾”、“大眾”、“群體”等都可以成為判別“人民”概念意義蘊涵的坐標。“人民”概念的對立性概念“敵人”,同樣是理解“人民”概念特定含義的助手,只要它處在與“人民”概念“歷史時段”的同構關系中。顯然,確認一個特定概念的意義生成與演變,相鄰伴隨的其他用語詞匯的解說性服務,恐怕比起這個概念的“自話自說”顯得重要。

在煤礦區總體開發規劃環境影響評價中,設置的評價指標要能反映煤礦區開發規劃—經濟—環境復合系統的狀態和變化特征[3]。在選擇評價指標時,除了遵循科學性與系統性、政策相關性與區域發展規劃符合性和可操作性等指標構建的一般原則外,還應與時空上的敏感性相結合。

語義場概念分析僅是概念史研究的形式化手段,尚不足以滿足黨史研究領域基本概念的意義闡釋。因此,社會的歷史情景分析的介入,就構成研究分析的另一視角。這種分析視角在兩個互動層面展開——社會歷史分析使概念獲得重新定位的機會,而概念的歷史化闡釋又使得社會歷史面貌重新展現,雙方互為“他者”,各自從對方窗口瞧見自己、叩問自己、發現自己、闡釋自己。

表述中共政黨行為的概念范疇,通常濃縮為理論上的政治語言。它既是一種政治術語,也是對政治行為的表述性概念。這些概念大都因政治需要應運而生,因此,理解這些概念的內涵,首先必須了解這個“運”——時代之風云開闔的狀態。政治概念意蘊的變化,也會因政治局勢的變動而變換意義指涉,其中的概念內涵增加什么或減少什么,都取決于這個概念應對政治局面的改變。中共甫一建立,在黨綱中就確認“黨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實行社會革命”①《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頁。。這里的“社會革命”概念,顯然是中共因應中國社會變革政治行為的一種表述,理解這個概念,就意味著理解中共政治革命的內涵。問題是,這個概念意指什么?“社會”出了什么問題?“革命”為何而來?在社會變遷與政治變革過程中,概念內涵是否保持一致? “社會革命”無疑是對社會形態、社會制度的根本變革,是社會階級矛盾發展的結果。那么,理解“社會革命”這個概念,非但要詮釋以上基本問題,而且要揭示“社會革命”在不同歷史階段的性質。只有這樣,才能在這種詮釋與揭示中,還原“社會革命”歷史涵義的延續、轉變和革新。

黨史領域的概念史研究正途,或許采取這樣的路徑同樣有益,即從某個關鍵概念分析出發,借助史料語言敘述,回溯性地再造黨史與中國近現代社會的關系。這是一種構成式的復雜制作——事件的起伏與回旋、時間的連續與斷裂、人物的榮辱與沉浮、因果之鏈的纏繞與離合,諸如此類構成歷史面相的要素,都須經歷這樣的歷史情節制作。建立在這樣的歷史認知基礎上,對黨史概念的演變分析,就可能為觀察中國社會結構的更迭提供指示,而且通過概念演變軌跡的描繪,中國革命運動中的大眾心理、集體表象、意識歸屬、集體記憶等,也可能被解釋性地表達。如對“階級”概念的分析,既可揭示現代中國社會階級分層的結構,由此觀察中共從中獲取何種要素,并用作建構革命策略理論的依據;亦可以借用“階級”概念表達詞匯的使用方式,觀察人們如何認知具體的社會階級構成,由此呈現的基本立場、態度、情感、心智等又如何左右人們“階級”觀念的形成。尤其重要的是,對“階級”概念演變史的分析,可以考釋中共早期理論中,對“階級”這一原本只是表示社會階層的概念,在其后的理論建構中如何將其轉化為一種意識,而這種意識化的“階級”概念,又是如何成為判別階級立場、劃分階級成分的歷史緣由②已有研究可參見栗榮:《“階級”概念的起源與中共早期的理論認知》,《黨史研究與教學》2012年第2期。。這一系列的分析,可以對再現中共階級理論的社會實踐得失提供基本判斷。

與歷史學的其他領域一樣,黨史領域存在的關鍵性概念,總是內在地聚合與黨史相關的大量社會性信息。從中挑選出的關鍵性概念,都不是純粹的空洞詞匯,它已經“先在”地吸取了它被使用時的社會意義語境。社會結構的復雜性使概念蘊涵著多種潛在的、多歧的意義。因此,黨史領域的概念史研究不可能是單向度的解題問答,任何一種決定論同樣不可取。

三、“語言行動”:話語分析與概念變遷

既然概念是概念史研究的中心主軸,那么黨史領域哪些詞匯可以納入概念范疇,就是一個需要選擇的問題,因為并不是所有詞匯都構成概念??妓谷R克曾說:“一個詞語的意義總是指向其所意指的,無論其所意指的是一種思想,還是一個客體……如果意義的這種語境——詞語是在這種語境中被使用的,并且是為了這種語境而被使用的——完全融合進詞語自身,那么這個詞語就成為一種概念。”③〔英〕伊安·漢普歇爾·蒙克著,周保巍譯:《比較視野中的概念史》,第77—78頁。這或許不是一個對概念之所以是概念的完整表述,但至少提示,意指與語境及其關系是概念的首要構成要素,就像“半殖民地”這個用語之所以成為中共理論中的一個關鍵性概念,首先是這個用語指涉了中國社會性質的特征,同時也指涉了中國革命的特征,并且是在這種社會與革命的具體語境下被使用,而離開了這種條件,這個概念就失去可被界定的理由。

當然不必煩瑣地枚舉黨史領域的概念,需要確證的是,揭示概念構成條件的意圖,在于顯示概念的意義指涉如何構成中共歷史的象征,如何轉換為對中共歷史的表意。實際上,任何象征或表意都是一種語言陳述,在社會交流、認知框架的意義層面上,又是一種話語陳述,是一種意義表述的動態行為。作為一門人文歷史學科,黨史學科之所以不同于其他歷史學科,就在于黨史學科存在表述自身學術特色的概念,以及陳述自身歷史的專業術語,亦即有一套適合自身學術特征的話語系統。不具備這種特點,黨史學科又如何成立?黨史的史實內容或黨史敘事文本,只有經過專業概念或術語的過濾與篩選,才能被表達與被指意。所謂的黨史專業概念或術語,指的當然是吸融了黨史內容的概念或術語,而不是指概念或術語的字面意義,如“實踐”既可用于黨史研究,也可用于其他學科的研究,但黨史研究中的“實踐”內容,顯然有別于其他學科的內容。

語言陳述不能簡單地等同于話語陳述,雖然后者以前者為前提,“話語的關鍵是‘識別’。如果你把語言、行為、交流、評價、信仰、符號、工具和地點等綜合在一起,使別人能夠識別出你是特定的誰 (身份)在此時此地從事一種特定的什么 (活動),那么你就成功地創造了一個話語”①〔美〕詹姆斯·保羅·吉著,楊炳鈞譯:《話語分析導論:理論與方法》,重慶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28頁。,這是就話語的功能而言的。實際上,在歷史 (包括黨史)研究領域,話語——歷史話語既是一種表現形式,也是一種行為形式,它通過歷史化的概念或術語“復活”或重現一個過去的“實際經歷”。在黨史研究領域,某個關鍵性概念已包含了相應的語言、行為、評價等要素,使得這個概念能夠被“識別”為所要表述的黨史內容。因此,分析這個概念的變遷,就相當于分析概念話語形式的變遷,一方面,“話語是被社會結構所構成的,并受到社會結構的限制……另一方面,話語在社會意義上是建構性的……話語不僅是表現世界的實踐,而且是在意義方面說明世界、組成世界、建構世界”②〔英〕諾曼·費爾克拉夫著,殷曉蓉譯:《話語與社會變遷》,華夏出版社,2003年,第59—60頁。??梢哉f,黨史領域的概念話語形式,其建構性特征在思想理論史上儲存著大量具有充分詮釋力的實例,如“新民主主義”這一概念即是。

在中共思想理論史上,“新民主主義”是一個核心概念,然而這個概念有其自身的演變史。對這個概念的歷史生成、思想建構、意義蘊涵等內容的分析,從概念史研究的一般方法而言,似乎已可以滿足這種分析。因為至少中國近代以來的社會結構,構成了這個概念的生產性制約條件;在社會意義層面上,這個概念又建構了一種歷史觀念、一種革命思想、一種社會理論。但問題在于,這個概念是否能夠“自動”地接受“制約條件”?是否能夠“自動”產生“建構性”功能?換個問法,這個概念會主動“宣示”意義的誕生嗎?會自動向歷史與社會“喊話”嗎?如果不會,那它是如何構成?如果會,那它又如何運作?

顯然,對“新民主主義”這個概念的分析,應該有另外的審查視角。當承認概念具有建構性功能時,就歷史的呈現與書寫而言,已意味著它被轉換為文本話語的建構性,同時也意味著它是在被使用過程中的建構。正因如此,概念的歷史就只能是文本話語的變遷史,就只能是概念被運用的變遷史。斯金納提示說:“要理解一個概念,不僅有必要把握用于表達該概念的詞語的意思,還要把握借助這個概念能夠做的事情的范圍……沒有一般概念的歷史,只有其在辯論中用法的歷史。”③〔芬蘭〕凱瑞·帕羅內著,李宏圖等譯:《昆廷·斯金納思想研究》,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37頁。概念對社會結構、政治行為、思想生態等內容的建構性表達,應當理解為一種特定的話語表達;換言之,概念的意義維度首先是與“語言行動”相關聯的。所謂的“能夠做”、“用法”等提示,正是“語言行動”的意指注腳。就此說來,“新民主主義”概念的演變史,就應當被理解為這個概念的用法史或使用史。也就是說,不存在一般意義上的“新民主主義”的概念史,只存在“新民主主義”概念的運用史。

任何一個概念都是共時性與歷時性關系的存在,都只能在共時語境與歷時語境中才能被理解。波考克從政治思想史的角度稱:“每一個政治作家都應被看作‘置身于一個特定的語言世界,正是該語言世界賦予了該政治作家在其中施行的言說以意義’。”①〔英〕伊安·漢普歇爾·蒙克著,周保巍譯:《比較視野中的概念史》,第349頁。理解“新民主主義”概念史,同樣應當將其置于共時與歷時的語言世界中,看其如何被言說并賦予內在意義,這是一種被轉化了的概念話語沿革史的理解方式。這種理解方式的最大特征,就是揭示概念運用的主體是如何成為概念變遷的驅動力,而不是試圖解釋概念本身漂浮不定的變化?!靶旅裰髦髁x”作為中共革命理論中的一個關鍵性概念,其內涵的形成與變化,并不取決于這個概念本身的變化,而是取決于這個概念的運用變化,取決于這個概念使用主體對概念運用的變化。

如此一來,對“新民主主義”概念變遷的話語分析,與其說是一種概念史的研究,倒不如說是一種概念運用史的研究。那么,概念運用的分析又如何可能呢?“新民主主義”概念分析的“語言行動”是如何被揭示呢?當一個概念被語言表達時,只有進入話語分析才有意義,而表達與分析的方式總是多元的,其中“劍橋學派”提供的“慣例”與“意圖”分析,或許可作為一種分析典范。所謂的“慣例”分析,指的就是理解一個概念變遷,要把概念的用法與重構一種慣例性語匯和習慣性指稱結合起來分析,如同理解“新民主主義”概念的變遷,就要重構或復原“新式的特殊的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革命”②《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47頁。話語陳述的內涵,其中“新式的”、“特殊的”的用法在當時歷史語境下習慣指稱的是什么,它與當時人們理解的“革命”處在什么關系之中。同時,還應當處理這個概念與“反帝反封建”、“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舊三民主義”、“社會主義因素”等慣例性詞匯的關系。因為不參照其他“概念”,不追溯“前詞匯”的意涵,實際上根本無法理解一個單一的“概念”。對特定概念的重構與復原的目的就是顯示這個概念在當時特定語境下,正在歷史地“做什么”和“怎么做”。對語言慣例的合理性理解,是對“新民主主義”概念內涵準確理解的前提,因為這個概念只能在常規的、慣例的社會語境表達情景中提出,超越這種情景,這個概念反而無法理解。

不能設想一個概念的提出及其運用,可以擺脫話語維度的語言表達行動。在“新民主主義”概念的變遷史上,分析運用這個概念的行為主體,出于何種“意圖”使用這個概念,就構成理解這個概念的前提。“意圖”的理解使概念的解釋可以回復到原本的意義之中,“任何一種能夠被A成功理解的意圖……必須是社會上常規性的意圖,也就是說,必須在一個給定的、已經確立的、能夠習慣性地被理解為具有那種意圖的行為范圍內”③〔芬蘭〕凱瑞·帕羅內著,李宏圖等譯:《昆廷·斯金納思想研究》,第39頁。。概念使用的主體一旦被納入這種行為范圍內,對主體的意圖進行解碼就成為可能?!靶旅裰髦髁x”概念在中共歷史文獻中,最早的使用者顯然是毛澤東。在1939年寫成的《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中,“新民主主義”概念在第二章才出現,此章為毛澤東所撰。而由他人所撰的第一章 (后經毛澤東修改),并無這一概念的用法。1940年初,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的政治與新民主主義的文化》中,再次擴充這個概念的基本內涵。毛澤東使用這一概念的“意圖”何在?又如何使用?這就要追溯毛澤東此前的一系列習慣用法。毛澤東試圖賦予中國革命以一個新的提法,但此前大都使用“資產階級性的民主主義的革命”④《毛澤東選集》第2卷,第562頁。之類的提法。顯然,“民主主義”概念構成“新民主主義”概念使用的“前詞匯”,而“新民主主義”概念周邊的慣例性語匯,如“社會”、“階級”、“性質”、“政治”、“經濟”、“文化”、“民族”、“科學”、“大眾”、“民主”、“共和國”等一系列特定社會—歷史語境中的詞匯,都成為“新民主主義”概念的結構性要素,其中的每一種要素又有其自身的意義話語系統。這個概念的使用建構性地表達中共意識形態的理論意圖,并以此主導中國革命的觀念與思想趨向。

類似概念的使用特征,在黨史領域大量存在,不惟“新民主主義”一詞獨然。對這些概念及其變遷史的話語分析,既可辨識概念原始含義與衍生含義的同一性與差異性,增強黨史敘事中概念使用的準確性與可靠性;又可通過概念的話語分析,來判定概念使用語境的社會邊界,避免黨史敘事中的時代誤置。

四、余論:學術實踐的意義

概念史研究對于黨史研究來說,并不是一套完善的理論或方法,更不是說這種研究具備絕對的可靠性和有效性,但也不能因此拒絕這種研究理論或方法在黨史研究領域的存在。同樣,不能因這種理論或方法在黨史研究理論體系中,直至目前尚未有足夠的、成熟的“學術指南”,就回絕域外足資借鑒的理論提示。應當發問的是,已有的理論或方法,是否具備相應的解釋功能?對于黨史領域的概念史問題,這種解釋功能的適用性,是否經得起學術實踐的驗證?

對黨史領域關鍵性概念的研究,學術界已付諸不少的學術實踐。如對黨史文獻中頻頻亮相的“封建”概念的研究,有的學者意識到“概念、范疇的演變,是人類思想更革的表征,反映了知識總量的擴大和認識的遷衍、深化”,因此,對這個概念進行“古今轉換和中西移植”的考論式探尋①馮天瑜:《“封建”考論》,武漢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3頁。,可以厘清這個概念在中國近現代史上使用 (包含誤用)的來龍去脈,使其獲得清晰的歷史面目。在觀念框架內研究某種關鍵性概念,或許是晚近研究現代概念史的一種特色,像“革命”這一概念,有學者從詞源上考察,配合考究中西語義的語際跨越,認為現代以來,“革命不僅意味著進步與秩序的徹底變革,還成為社會行動、政治權力正當性的根據,甚至被賦予道德和終極關懷的含義”②金觀濤、劉青峰:《觀念史研究——中國現代重要政治術語的形成》,法律出版社,2009年,第365頁。。觀念領域的概念分析,可能與概念史研究存在一定差異,但它同樣可以揭示某種歷史表象的隱蔽成規。經過語義考索的“小資產階級”概念,揭示了這個原本作為界定社會階層的用語,是如何轉換成為一種表述思想意識的用語,由此這個概念的意義內涵就從歷史隱蔽之處浮出,人們可以從中理解為何這個概念能夠不斷再生產相關的意義,并且“構成中共思想系統的經驗因素之一”③郭若平:《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共“小資產階級”觀念的起源》,《中共黨史研究》2011年第4期。。盡管許多關鍵性概念在現代史領域與中共黨史領域并存且重疊,但對其進行專門性研究,其學術價值對各自領域同樣有效,像“人民”、“民族”、“同志”、“科學”等概念即是。嚴謹的學術實踐對推進黨史領域概念史研究的進步,意義不可小覷。

斯金納曾認為,對概念變遷的探究,有望獲得社會的知識與意識的增長,因為這種探究可以“洞察處于變遷中的社會信念和理論;洞察處于變遷中的社會認知與意識;洞察處于變遷中的社會價值和態度”④轉引自許紀霖主編:《知識分子論叢》第9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121頁。。對黨史研究領域中概念史研究的意義而言,是否可以獲得如此理想的“洞察”預期,當視研究的廣度與深度而定。不過,斯金納的另一種見識,卻有金針度人的意味:“在特定的語義或語言慣例不可能為一個作者所用的地方,我們就不可能把該作者詮釋為正在實施這樣的語言或語言慣例,他們的著作也不可能按照這樣的方式來理解?!雹荨灿ⅰ骋涟病h普歇爾·蒙克著,周保巍譯:《比較視野中的概念史》,第58頁。就像前舉的“新民主主義”概念,是在20世紀30年代末才正式出現并使用,是這個時期“語言慣例”——歷史語境之下所“實施”的政治概念,對其“現場”的共時性理解與后來的歷時性理解,其觀察方式就不應當脫離相應的歷史語境。由此可反思的是,在這個概念被使用之前的中國革命史,是否也可以用這個概念,冠名為“新民主主義”呢?這是可質疑的。在這個概念出現之前,人們對其一無所知,更不用說用這個概念為其所經歷的革命歷史命名。盡管在20世紀20年代初,中國社會黨黨首江亢虎使用過這個概念,但與中共所賦予的“新民主主義”意義的革命理論,其內涵大相徑庭①汪佩偉、李炤曾:《江亢虎的“新民主主義”研究》,《近代史研究》1991年第2期。。盡管這段“革命歷史”含有“新民主主義”概念的意指成分,但這并不等于就是“新民主主義”概念所賦予的事實。日后史學家之所以混合指涉,蘊涵的意圖是多方面的,但在形式上只不過是意義的追加。雖然歷史具有連續性,但由此用“新民主主義”概念的特殊指涉來解釋此前的革命歷史過程,既可能造成歷史分析的困難,種種附會論斷可能因此滋生,也可能表面上贊譽而實質上減弱了這個概念及其相關理論的創造性意義。

黨史研究領域存在的諸多關鍵性概念,是否也需要如此“驗證”,當取決于某個概念在黨史研究中的運用是否具有歷史的可靠性。即便對黨史與中國現當代社會歷史關系的分析,概念史研究也是一種必要的手段,同樣還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新領域。在黨史研究領域,概念史研究是一種歷史分析的場域,“不訴諸這種概念就不可能對歷史進行思考。這是不可或缺的思維工具”②〔法〕安托萬·普羅斯特著,王春華譯:《歷史學十二講》,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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