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
【摘要】詩人之所以成為詩人,是內心的需要。不是所有的詩人,都能成為文學史篇章中的一部分。顧城就是這樣一個獨特的個體,他作為一個獨特的文學現象而存在。自他以《一代人》名噪文壇后,對他的研究一直以來都有,成果卻相對不多。很多時候一個天才的出現是一種偶然,既不苑囿與時代,相反,卻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時代的進程。顧城是一個奇異現象,他用強光的繩索喚醒了一代人。
【關鍵詞】文學;詩詞;顧城
一、奇崛迤邐的童話
很多人談起了顧城的死,也有很多人談到他為什么死,顧城早期的詩歌以奇崛的想像橫空出世,震驚了他的父親顧工,也震驚著整個詩壇。他用天真爛漫的文字,構造了一個個類似于童話的意境,他用他黑色的眼睛,固執的尋找著光明??梢哉f顧城早期作品展現的那顆至純至美的童心感動了一代人,他給我們“畫下早晨/畫下露水所能看見的微笑/畫下所有最年輕的/沒有痛苦的愛情/畫下想象中/我的愛人/她沒有見過陰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顏色”(《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他如此的柔軟,如此的輕盈,“就橡水中的落花,/就像花上的露水……/只有影子懂得,/只有風能體會/只有嘆息驚起的彩蝶,/還在心花中紛飛……(《別》)。讀顧城早期的詩使我不自覺地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雪花的快樂》:“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顧城的詩就是這樣帶著我們在旖旎的童話中飛揚,飛揚,飛揚……。他是如此的輕靈、剔透,給我們展開《生命幻想曲》:“太陽是我的纖夫,它拉著我,用強光的繩索”。
他的詩歌是個五彩斑斕的世界,充滿了:淺紅、粉紅、銀色、金色、藍色(藍天空、藍海洋),但最為常見的還是黑暗的黑色,純潔的白色和希望的綠色。
正是這種對于美的執拗而“卡塔西斯”的追求,他的詩歌中充滿了純白、淡綠的夜晚、和綠色故事的這樣純美的意向。顧城童話美還在于把自己成人的深刻、敏銳的思想包裹在純粹、絢爛的童話外殼里,使詩的風格顯得美麗純凈而又發人深省。在當時風格各異的朦朧詩的隊伍里,顧城的詩就像他特殊的白帽子一樣感動著一代人,可以說有詩的時代就會有顧城這種對于純凈美追求的感動。
三、無處不在的焦慮
海德格爾說,在整個世界都陷于貧困的危機時,只有真正的詩人還在思考生存的本質和意義。在人們度過文革、為新生活雀躍歡呼的時候,顧城用局外人的冷靜道出我們最后的歸屬,雖然冷靜,但不免絕望,當我們過早的看到人生的終點,試問我們又如何面對慘淡而又平白的人生。顧城悲劇也許就在于,他沒有看清楚詩歌意境和俗世生活二者之間的間隔和區別在哪里,他用悲觀的心態寫詩,也用悲觀的心態來生活。在顧城的世界里詩歌和俗事的生活仿佛是他用童話的畫筆描繪得同一世界,它們之間甚至不需要五彩的橋梁,殘酷的終極追問與晦暗的現實生活如此奇怪的拼接、共存,“人們在黑夜里驚醒/又在白天熟睡”(《在白天熟睡》)這樣的晨昏不分,灰色絕望的世界里,顧城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毀滅觀?!皩ξ襾碚f,美是一種狀態,它是以使我感到這個世界的虛幻……面對美我有些自慚形穢,我怕走近美而破壞了美。我還有另外一種恐懼,我怕當我看見了一種美的時候,別人也看見了這種美,從而毀滅了這種美”。所以這種患得患失、這種虛幻、這種獨占的美的狹隘一方面出自顧城的敏感、脆弱的心靈,另一方面又加劇了顧城內心的不安和焦慮。正是這日復一日加劇的焦慮嚴重的摧毀著顧城那本就不夠強健的神經。
如果一個焦慮的顧城還尚可原諒的話,一個如水仙花般顧影自憐的男人則更為脆弱。從這首《泡影》看來,顧城的詩歌有著預言的意味,對于現實的無可奈何,對于事物的無從把握則表現得更為淋漓盡致“我像孩子一樣/緊拉住漸漸模糊的你,徒勞的要把泡影/帶回現實的陸地”,“男人最致命的殺手就是自我憐憫。小說家或詩人或知識分子最致命的也是自我憐憫”顧城最后還是做了一個不愿長大的孩子,任性的殺掉了他不愿放手的人。
縱觀顧城現象,很多東西值得我們深省。自80年代末始,詩人紛紛自殺,“為了信念而活的詩人終于自殺了,虛無主義已侵入詩人的骨髓,所有傳統的價值信念都進入了末日審判的時代?!痹姼柽@個強光擰成的繩索,似乎拉動不了時代的脈搏,很多時候我經常會想顧城活到今天怎樣,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經是否真的能面對現今文學熱退潮后裸露的無詩的大地?
可能我們的文學需要一個更為健康的樣態和環境,使我們不需要再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不再用習慣黑暗的眼睛來看這個擁有嫩綠的希望和純凈潔白的世界。我們何時能得到一直被陽光溫暖的文學,縱使它涉及人性陰暗的褶皺、黑暗的壁壘和潮濕的沼地,我們依然能從字里行間聞到陽光的味道,感受大地的悲憫和希望的光芒,讓希望萌芽,讓善美開花……
我仍然有理由堅信只要有人的靈魂在,詩歌就應該存在;只要有人的精神在,文學就不會消亡;只要有人的良知和道德律令在,文明之河就將生生不息。詩人最先聆聽的應該是自己內心深處的詩,也許文學的救贖不是在彼岸,而是在“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