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任職”背后的水很深

單士兵

最近河南連續被曝出五起干部“戴罪任職”的怪事，引起人們持續關注。隨著問題真相被揭穿，一些地方把“戴罪任職”的原因歸為“法紀銜接”不到位，令人匪夷所思。此外，一些涉事單位沒有任何人為此擔責，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妨再來回顧一下這些“戴罪任職”事例。河南洛寧縣一名叫侯少軍的房屋管理所所長，在幾年前因違規辦理商品房預售許可證，被法院判犯有濫用職權罪，免予刑事處罰。在侯少軍的房管所所長職務被免之后，這位被法院判罪之人仍擔任縣住建局副局長至今。

不只是這種荒唐的“戴罪任職”，還有更加荒誕的“戴罪提拔”。河南固始縣的許新在擔任縣國土局礦產稽查大隊大隊長時，曾被縣法院判犯有玩忽職守罪，免予刑事處罰。此后，許新先后擔任縣國土局辦公室主任、黨委委員，直至被任命為固始縣國土資源局副局長。

如果這些“戴罪任職”事件不被曝光，這些“問題官員”很可能不但坐穩了官位，而且或許會繼續升遷。

固始縣把原因歸結為當地組織部門不知官員是“戴罪之身”，怪罪于“法紀銜接”不到位，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地方官員被判罪還能任職或提拔，法紀之間的信息渠道真的會那么封閉嗎？組織部門發現問題的能力真有這么差嗎？按照常識判斷，在地方權力體系中，這種情況并不容易出現。出現“戴罪任職”與“戴罪提拔”的現象，更重要的原因，或許還因為背后牽扯著更加復雜的利益博弈。

侯少軍“戴罪任職”的例子，就是最好證明。被判罪后仍任職的侯少軍一語似乎揭穿玄機。他說，涉事的房產開發項目是當時縣里招商引資的重點工程，自己只好“明知故犯”。其中意味不難理解，由于招商引資關聯著地方的政績，一些地方權力在相關審批上，多會采取“一路綠燈”的方式。如果在這方面，干部不懂“潛規則”，不知道“識大體”，自然就會影響到地方政績，讓更多更大的權力在升遷路途上受阻。

于是，這位“問題官員”在犯事之后，被判犯有濫用職權罪，卻免予刑事處罰；表面看來受到行政處罰，丟了房管所所長職務，但是，卻又沒有免去其縣住建局副局長職務。這些懸念與蹊蹺，從某種程度上都說明，這樣的問責，更像是有形式沒實質，沒有觸及到其實質利益，只不過是在敷衍民意罷了。

有些“問題官員”之所以出事，是因為在利益權衡之下，他們不得不“明知故犯”，來替相關權力體系以及制度環境充當替罪羊，以保證相關權力的利益最大化。出了問題，這些官員要站出來扛，但是所受的問責，也多會是做做樣子，讓相關權力暫時退隱，或者明升暗升。

官員“戴罪任職”現象，讓我們看到一些地方在對干部進行考核與約束過程中，政紀、黨紀和法律之間沒有形成良好的合力，出現太多的斷裂地帶。可以說，“戴罪任職”背后的水很深，它揭示出權力體系內部在扎堆抱團，來實現權力內部利益最大化，在對民意進行敷衍和愚弄，在對公共利益進行隱性掠奪，在對民主與法治進行挑釁。

【原載2013年5月25日《華商報·華商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