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啟景
不管雨下多久,最終一定能守得晴開。
有人說,經歷高考後你就長大了。我曾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我覺得,人在什么時候都能成長,為什么一定是高考後呢?很多事情一定要親身經歷,才能感受到此言不虛。
從經歷挫折到重新振作,每個人所需要的時間或長或短,但不管怎樣,最後還是要走出來。這就像一個天象變化的過程:不管雨下多久,最終一定能守得晴開。
6月21日
晚上7點,閨蜜打來電話,告訴我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你考得怎么樣?”“太差了。不想說……”閨蜜疲憊的聲音讓我的心沉了下去。我拿起手機準備查詢成績時,突然想起電池已經壞了。我問媽媽要手機,不動聲色地對她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同學說她考得很糟,但她的成績一向比我好。”這時,網絡早已癱瘓了。如果沒有閨蜜那通電話,我想我應該在悠閑地看中央電視臺“社會與法”頻道的“法律講堂”欄目。
我回到房間,找出查詢密碼,翻出紙和筆,安靜地聽完電話那頭的報數聲。摁斷電話後,我看了兩眼紙上的數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往常一樣走出房間,平靜地向爸媽匯報了那比一本線高不了多少的分數。我從沒想過,我會考得如此差。
那天晚上,我不停地在回復手機上的信息,屋子里靜得有些過了頭。我正在和其他朋友調侃,這樣我就不用去想分數了。我以為自己的心理已經足夠強大,可是一覺醒來之後,我發現:很多事并非是自己不去想就不會發生的。
在那個幾乎是噩夢的晚上,我為考了640分的同學鼓掌,我記得老師說過:“我們要學會欣賞別人。”鼓掌——這是我們一貫的做法。我為那些考了高分的人分析學校、分析專業;給那些考得并不理想的人鼓勵和安慰,但是沒有一件事是為自己。真的,看著別人的喜怒哀樂,仿佛自己只是一個與此無關的看客。
6月22日
這一天,我幾乎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度過。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表現得太過堅強了,所以都沒有人來安慰我。其實,我挺討厭那些懦弱的經不起風浪的人,也討厭聽到那些安慰的話,因為那會讓我想起很多傷心事。
我想起有一次化學課上,老師在講評試卷。我看著卷面上六十幾分的分數,突然覺得很委屈,覺得自己努力了這么久的辛苦全都白費了……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但是,我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假裝在做眼保健操。那節課,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我曾哭過。
我還想起小學二年級時,老師教我們認鐘表上的時間,我怎么也學不會。老師批評了我幾句,雖然不是什么重話,但我覺得很委屈。回到教室後,就放聲哭了出來,誰勸也止不住。後來上課了,老師照常講課,同學們照常聽課。我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哭得精疲力竭,很久以後突然覺得沒有意思,就自己擦干眼淚,繼續聽課。
直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可以承擔所有的苦樂悲歡。所以,在這次高考失利後,我沒有哭,只是有點恍神。
6月23日
我已經宅了兩天。在這兩天里,我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但是又似乎什么也沒有改變,每個人照常做自己的事情,生活還是按照它原來的軌跡繼續。原來,就算失敗了,天也不會塌下來。
同學叫我把《招生計劃》給她送過去,她會在車站等我。我本不想出門,至少是很不情愿的,但最後還是出去了。干完所謂的正事之後,我們倆一起去逛街。從早上十點逛到下午一點半,我們毫無目的地滿街閑逛。我們一邊忍受著從腳底傳來的疲憊感,就像在忍受此刻心里的疲憊一樣,一邊感嘆“真是宅久了,走不動了”。到最後實在想不出可以到哪里玩,就各自回家了。言在此,而意在彼,大家心里都牽掛著一些東西。但誰都不說,因為那是我們心底不可觸摸的痛、還沒有愈合的傷口。回家後,我無聊地翻起了以前的筆記,意外地發現了有關《妙筆生花》的評論,感覺有一種感動快要噴涌而出,然而我忍住了。
6月24日
我看了看前一天發的日志——譚洪崗《評<妙筆生花>》一文中的片段。他說:
生活中,你會做出很多選擇,帶著這個選擇活下去,才是最難的部分。
當事已至此,無法重來時,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都于事無補,也沒有意義。那只能表明你還不愿意面對現實,還沒有勇氣說出,當初我是那樣選擇的,我會承擔那個選擇帶來的後果。
人的成熟包括生活上的獨立,也包括接受自己的局限。
記得一位詩人說過:
生命原是要不斷地受傷和不斷地復原,
世界仍是一個,
溫柔地等待著我成熟的果園,
天這樣藍,
樹這樣綠,
生活原來可以這樣的安寧和美麗。
看著它,我若有所思。其實,以前抄它的時候,只是覺得它富有哲理。沒想到,在不久後的今天,我被它救贖了。你看,人生就是這么富有戲劇性。沒有人可以始終活在歡樂之中,有些苦難我們必須承受,然後慢慢成長。
所以我想,我會慢慢走出來……一個人走出來。
6月25日
就在高考前,我和同學拿著一本介紹大學的書,嘻嘻哈哈地討論著今後要去的地方。她合起書,很認真地問我:“你想去哪兒?”我曾經很霸氣地說:“我要去清華,旅游!”現在我也可以很霸氣地說:“我要去清華,旅游!”只是心境大不一樣。就這樣吧,似乎又還有些不甘心。我是一個喜歡滿世界跑的女孩,《哥斯拉不說話》里的小糖也是,我們都不甘心只在一個地方出生、成長、生活、老去……“那樣多沒意思。”我們也曾說過要走得越遠越好。我遠遠地望著窗外,我還要滿世界地跑,我還要去西藏、去敦煌、去哈爾濱、去不丹、去墨西哥、去紐約……我還想去三毛與荷西結緣的地方——撒哈拉沙漠。我還要去追狼、去騎馬……我還有這么多事沒做,怎么可以就停在這里?
所以啊所以,我終將像鳥兒一樣,在世界上空自由地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