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城海德堡

□ 文/張鐵

3月的歐洲嚴冬剛過 白雪覆 蓋的原野隱隱已透出一絲綠意。隨 中國友協城市文化代表團訪問途中 有幸路過了德國海德堡。

很小的時候從各種文學作品和 歷史故事中就知道了海德堡在歐洲 文化歷史上的重要地位 歐洲歷史 上眾多偉大的詩人和藝術家與海德 堡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可以 說 沒有一部世界文學史著作可以 忽略海德堡。然而 當真的置身其 間時 海德堡的魅力卻還是顛覆了 我對她的想象。

當大巴在清晨的寒霧和雨雪中 轉入內卡河(Neckar)灣時 一片幽 深的紅褐與明黃為主調的、色彩斑斕的美麗建筑伴著緩緩流淌的內卡河慢慢駛入我的眼簾 在同車人們的驚艷聲中 我已置身在這夢般的小城里。海德堡坐落于奧登林山的邊緣 整個城市傍內卡河而建。奧登山峽中的內卡河經這里流入萊茵平原 在幾十公里外的下游注入萊茵河。在人們的心目中 海德堡是浪漫德國的縮影 八百多年間 眾多的詩人和藝術家為海德堡深深心折 使海德堡成為19世紀德國浪漫主義發源地 成為德國浪漫主義的象征地和精神圣地。

我們到海德堡時正值周末的清晨 德國人周末絕不工作的鐵律和漫天飛舞的雨雪使海德堡格外地靜謐優美浪漫。街上除了我們這幫遠道的游客 幾乎空無一人 所有的店鋪都關著門 大街小巷中除了偶爾早起老人的背影外 只有門邊靠著的自行車告訴人們那房子里住著它的主人。街面由小塊方形的紅色花崗石鑲嵌成放射狀 在雨水中泛著暗紅的亮光 美麗、粗礪而又堅實。街巷由保護得很好的、紅色砂巖或黃白色墻面的古老房屋構成 紅黃的主調使整個城市在初春的寒風中透著溫潤古樸的暖意。蕩漾在古城中 想象著歌德們在雨中走過街面的情境 恍若回到那哲人輩出的時代 只有街邊偶爾出現的摩登女郎廣告 提醒著自己這是在物欲橫流的當代。

海德堡這個名字在1196年正式出現在歷史文獻中 其后幾百年間 海德堡雖飽受戰爭蹂躪 但卻始終堅強地存在下來。1386年設立海德堡大學后 海德堡逐步成為當時歐洲的政治、經濟、文化重鎮。二戰時期 海德堡幸運地躲過了盟軍飛機的轟炸 據說是因為盟軍空軍軍官中 有人曾是海德堡大學的學生 出于對海德堡的迷戀 把海德堡劃出了盟軍空中攻擊的范疇 使得海德堡能夠保留下她的美麗 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 戰后海德堡成為駐歐美軍總部所在地倒是真的。離城區不遠 我們就看到了多個美軍兵營 美國人真會選地方。的確 海德堡有太多理由值得被各種人迷戀 包括軍人。有人說這是一個“偷心”的城市 難怪歌德會“把心遺失在海德堡”。

海德堡城堡 Heidelberger Schloss 用紅褐色砂巖筑成 坐落在內卡河畔的王座 Koenigsstuhl 上 城堡建于13世紀 其后400多年曾多次擴建 為哥特式、巴洛克式及文藝復興三種風格的混合體 是德國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作 也是海德堡城的標志。17世紀時城堡曾兩度被法國人摧毀 城堡主人也遷居曼海姆 被遺棄的城堡 后來有一部分得以修復重建 至 19世紀末主體建筑才恢復原貌。城 堡內部結構復雜 包括防御工事、 居室和宮殿等 歷經戰亂 現在很 多房屋只留下一面墻了。

豪普特街是海德堡城的主要大 街 也就是我們走過的那條大街 是條步行街 大街與河濱路平行 筆直的延展開去 兩邊橫向是一條 條迷人的小巷 遍布著各類裝修古 樸的店鋪和情調獨具的酒吧 據導 游介紹大街長1.6公里 東起的圣靈 教堂前的集市廣場 西止于卑斯麥 廣場。可惜我們沒時間 沒能走完 這條大街。

圣靈教堂是城中最宏偉的建筑 之一 建于1398年 為巴洛克風格 的建筑 有漂亮的尖塔 內有歷代 選帝侯的墓葬區和以日本廣島原子 彈爆炸為題材的彩繪玻璃窗。

城中內卡河上有一座有9拱石橋跨越內卡河南北兩岸 據說建于1786─1788年間。河南岸的橋頭有一座橋頭堡巍然屹立 與山上的海德堡古堡遙相應襯。橋頭堡有兩座圓塔 塔下面的門洞原來是海德堡老城的入城口 圓塔也曾經作過牢房使用。橋上有兩座雕像 靠南面的是選帝侯卡爾特奧多 靠北面的是智慧女神雅典娜。海德堡古橋是海德堡美景和靈氣渾然天成的點睛之筆 也是海德堡的象征之一。

登上城堡 眼前紅褐色的城市沿著綠色的內卡河向天邊鋪展開去 如同一片玫色的波浪 豪普特大街如珍珠項鏈 串起這片浪花 彌散在天地間藍色的光霧中。內卡河滋潤著城市兩岸 北岸依山而行的著名的哲學家小道緩緩的伸進清霧彌漫的山崗。整個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建筑博物館置身在漫天雪霧中 顯得格外的溫潤嫵媚。

時至今日 每每想起海德堡的美麗 再看看自己生活的城市 總不禁浮想聯翩。我們的城市號稱三千年的歷史 曾有十八個城門 可每當登高望遠 除了一望無際的水泥森林 我無法看到、更無法想象這生我養我的城市曾經的模樣 城市的歷史文脈已蕩然無存 只能依稀從過往支離的印象中極力拼湊她曾經的過去 不禁悵然。有人說 在生存發展的歷程中 歐洲人和我們最大的區別就在于發展觀的不 同。他們的一切源于傳承 尤其重 視傳統的保持 并以此為基礎建立 起完整規范穩健的傳承發展體系 這使他們始終有豐厚的資源引領世 界文明潮流 這只要看看他們的設 計和藝術就知道了 而我們最大的 目標是發展 為了發展我們不惜揚 棄傳統 毫不猶豫地實施城市大拆 遷 對一切文明成果和社會資源實 施產業化改造 辛勤地學習利用歐 美人建立起來的科技知識和經濟規 則把國家建成了世界工廠 成為第 二大經濟體 直到發現以我們泱泱 五千年的文明卻怎么也無法引領世 界文化的發展方向 一切變得有點面目全非 非己所欲時 終于意識到應該“科學發展”。現在看來 在發展的道路上 我們應該向歐洲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那天離開城堡在濱河路等紅綠燈時 看到兩個漂亮的小女孩 見到陌生人 稚嫩的臉上漾起含蓄的微笑 一如這城市的格調 溫厚而潤澤。生活在這里的孩子們是幸福的 更是幸運的 她們不需要從不靠譜的 電視劇、破舊泛黃的圖片和新造的水泥“古鎮”中去想象自己生長之地的過去 她們就生活在自己城市數百年的傳統中 她們的“傳統教育”浸潤在每時每刻的生活過程里 這城市給她們的暈染是以厚重而活生生的歷史文化為根基的 足以讓她們受用終身。這里 曾經深深的吸引過歌德 也吸引過歷代世界文化精英來這里吸取營養、發散思維 相信這美麗的夢幻之城中還會不斷地產生引領德國驕傲的人物。想到此 真的很欽佩德國人的智慧 他們不僅保護這座美麗的城市 更為德國保持人類先進文化前進方向提供了一處富含夢想的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