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總理辦公室的“秘密賬戶”

文_許春華

9 月11 日，加拿大聯邦新民主黨黨首湯姆·穆凱爾生氣了，在該黨國會議員團退思會上的演說中狠批保守黨和自由黨，指稱它們“如同兩顆豆，同出一個豆莢，都是一樣腐敗、愛享特權、不負責任”，并多次指摘參議院議員的腐敗。

雖然這是為本黨演說，頗有“人身攻擊”的味道，然而，其中多次指責的議員腐敗，確實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加拿大民眾的心聲。

事實擺在眼前。這些年，一些議員尤其是參議員屢屢曝出冒領公帑（貪污）等腐敗丑聞。這些丑聞既連累到政府，將總理史蒂芬·哈珀推到了風口浪尖，聲稱總理辦公室的“秘密賬戶”已經嚴重得無法控制，更引發了對參議院存廢的討論。

達菲的“無心之失”？

加拿大廣播公司8 月9 日報道，加拿大皇家騎警（RCMP）對參議員達菲的銀行賬單和信用卡賬單“發生了濃厚的興趣”，要求皇家銀行和帝國商業銀行提供這些信息，調查人員8日向法庭申請了必要的許可文件。這是因為RCMP 正在調查達菲在向議會報銷旅行費用和住房津貼時是否有背信行為，以及哈珀總理辦公室前主任賴特為他墊付9萬加元一事。

丑聞是由德勤會計事務所在5 月9 日曝光的，達菲在去年1 月虛報了12 天的參議院工作膳食津貼，而那12天他在美國佛羅里達州度假。

這樣的冒領公帑顯然是不能被原諒的。在加拿大，議員們被稱作是“坐在玻璃房里的人”，必須擁有良好的操守。哈珀總理得知丑聞后，就立即表態，稱自己領導的保守黨政府絕不容忍任何公職人員以權謀私。

其實，這只是達菲其中的一項冒領，他還被指冒領住房補貼。

參議院內經委5 月28 日舉行的公開聽證會，基本“還原”了冒領公帑的經過。參議院秘書加里·奧布萊恩準備的報告稱，達菲一向有這種人不在渥太華卻申報開支的“模式”，這次冒領并非“無心之失”。

德勤公布的另一名保守黨參議員皮埃爾-休斯·布瓦韋奴冒領補貼的情形與達菲如出一轍。此外，薩斯喀徹溫省女參議員帕米拉·沃林，同樣在冒領（差旅費報銷）上陷入丑聞。

目前，RCMP 正步步為營，展開進一步的動作。不過，參議院卻并不想將事情“鬧大”。

總理辦主任“挺身墊付”

達菲的“東窗事發”，事實上是在2 月初。當時，參議院已開始對他冒領住房補貼的問題進行調查。

這段時間里，達菲及其相關人員曾經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5 月，事情卻“急轉直下”。總理辦公室發言人安德魯·麥克道格爾向加拿大電視臺證實，總理辦主任賴特通過個人支票替達菲還了錢，但強調這“是禮物，非貸款”。

這一下，輿論嘩然。媒體懷疑這是“向公職人員行賄”。

5月19日，賴特因巨大的壓力不得不辭職。而加拿大輿論普遍對賴特“挺身而出”替達菲還錢感到匪夷所思。

丑聞也就不可避免地進一步發酵。由于賴特的這一匪夷所思之舉，政府也被牽連進去，它的秘密賬戶被媒體“窮追猛打”。

加拿大哥倫比亞省廣播公司報道說，賴特手里掌控有百萬加元的秘密賬戶，用于秘密性開支。政治分析家們則認為賴特給達菲9 萬加元讓其退還冒領的公帑是為了讓參議院停止對達菲的調查。

原本，總理辦公室控制的這一擁有巨款的秘密賬戶是高度的機密，只有幾名保守黨高層人士知道這些錢是怎么花的。

現在，媒體顯然對此十分“感興趣”，并進一步質疑，稱雖然這筆巨額秘密資金名義上是保守黨的政治資金，但由于民眾給政黨的政治捐款獲得了高比例的免稅待遇，從本質上來說政黨獲得的捐款至少有一半來自納稅人的口袋。

就這樣，哈珀總理也無可奈何地“被牽連”進去。媒體記者曾這樣“巧妙”地問達菲，賴特替他向參議院還上9 萬加元之事，哈珀是否知情。然而，達菲的回答居然是吞吞吐吐：“不知道……似乎覺得……還真不知道……”

參議院“存廢”引發討論

不過，這算是“插曲”，公眾仍然緊盯冒領公帑丑聞不放。哈珀則是很“邏輯”地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反對黨穆凱爾和杜魯多在議會向哈珀提出了一系列質疑，后者更是表示參議員鬧出一連串丑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哈珀委任的參議員人選有問題，“他們不是以竭誠服務為宗旨的”。

加拿大的參議員是總理委任制，可由總理直接委任。這可算是選舉的“產品”，即總理委任參議員一般都出于政治回報，對那些在選舉中鼎力相助的“恩人”給予“投桃報李”。

而且，參議員待遇豐厚，且不論是否稱職，可一直工作到75歲退休（1965年前為終身制）。加拿大都市報披露，參眾兩院議員的福利非常優厚。

最新的國會福利計劃顯示，議員的年薪高達15.54 萬加元（1 加元約等于5.8 元人民幣），屬于加拿大最高收入的2%人士之內。特殊待遇更多，包括：部分議員或他們的伴侶、子女可享受每年64 張國內任何地點的來回機票；議員及家屬還可享受無限的免費火車旅行；開支補貼2.45萬加元，以及享受加拿大納稅人聯盟所稱的“一流”的優厚人壽和健康保險計劃。議員的退休金同樣豐厚，比如新民主黨國會議員比利奇工作29 年后退休，每年將可享有13萬加元退休金。

本來，輿論和民眾對議員的豐厚待遇已經頗不“感冒”，尤其是對委任制產生的參議院，更是視之為“無用的老古董”——當然，在加拿大的政治架構中，這個“老古董”并非完全“無用”，比如，任何一個議案均須參、眾兩院通過。

只是由于（參）議員自身“屁股”的不“干凈”，冒領丑聞頻發，導致其“最不受尊敬”，甚至引發“生存危機”。最近的民調顯示，民眾對參議院確實已“厭倦”：32%的受訪者認為應廢除參議院，比去年的27%高出5 個百分點，1/3 的民眾則認為，參議院應改為民選制。

所以，問題的癥結在于，是腐敗讓民眾不滿，從而引發了參議院的“生存危機”。不過，至少在可預見的將來，參議院不可能被廢除，但它的改革將不可避免。這一點，連“既得利益者”參議員休·西格爾都希望參議院進行改革，以更好地提高參議院的透明度和問責制。

加拿大也已經在對原有的制度進行反思。近日，杜魯多宣布一項陽光計劃，要求兩院議員每季公告他們本人及職員的旅行、餐飲開銷和預算的用度。他還表示，自由黨議員今秋將自愿公告他們的開銷。

對此，庫務委員會主席甘禮民代表保守黨政府歡迎這項提議：“我們當然贊同任何措施，只要它能將現有部長問責制度擴展至所有國會議員。我們也可以開放內部經濟委員會會議?！?/p>

可以預見，后續的改革肯定會出現，只不過是“激進”還是“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