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實德的資本運作“魔窟”

■ 譚浩俊

（江蘇省鎮江市國資委，鎮江212001）

雖然在資本運作過程中，不乏空手套白狼這樣的把戲，但是，資本運作顯然不是空手套白狼那么簡單，更不等同于空手套白狼。誰要把資本運作當作空手套白狼來對待，并在資本運作過程中，一味地動用空手套白狼手段，總有一天會被狼叼走。

大連實德，終于被“狼”叼走了。

按照媒體披露和介紹的情況，實德集團是一個資本合理配置和協調發展的綜合性民營企業，且已形成以化學建材業為主，家電產業、金融保險業和文化體育產業綜合發展的產業格局。按理，不會出現轟然倒塌的現象。然而，在實際運作過程中，卻并不象產業格局所反映的那么合理、那么有序、那么規范。紅火、光鮮的背后，更多的是類似于空手套白狼式的資本運作，亦即首先通過各種方式成立或入股金融企業，成功后便以實德集團為主要出資人，將金融企業股權質押給銀行或信托來進行融資，為關聯公司提供資金，然后再轉戰下一筆投資。最終，將銀行變成了企業的財務公司，將銀行資金變成了企業“自有”資金。

這樣的格局與運作方式，如果不出現資金鏈斷裂現象，自然可以順利地運作，并不斷地把企業規模越做越大，資產越做越多，效益越做越好。但是，一旦資金鏈出現了問題，特別是斷裂，隱含的矛盾和問題、風險和隱患，就會瞬間爆發。如今的大連實德，呈現的就是這種光景，不僅負債總額接近120億元，而且通過金融股權質押獲得的貸款總額更是超過了60億元。

公開資料顯示，金融保險產業在實德集團中的份額也就18%左右。18%的份額，卻需要承擔50%以上的債務，顯然不是這部分資產有多么優質、多么值錢，而是資本運作造成的結果，是把“0”變成了“1”，把“1”變成了“10”，再把“10”以幾何級數快速膨脹。

雖然面對外界有關實德集團已進入破產程序的傳言，企業很快予以了否認，但是種種跡象表明，特別是以3.2億元的價格，將已經營了10年的足球隊和足球品牌轉讓給大連阿爾濱，所傳遞出來的信號，似乎與企業的“否認”又很難劃上等號，很難說服公眾。

如果說近一段時間以來鬧得沸沸揚揚的江西賽維、無錫尚德等企業陷入債務困境，是因為市場的變化、歐美發達國家的貿易保護、國內太陽能行業的產能相對過剩等所造成的，是一種成長的煩惱、發展中的問題，還能夠讓人接受和容忍的話，那么，大連實德所出現的債務困境問題，就不那么簡單了。因為，從大連實德近年來的發展軌跡來看，已經脫離了初衷，而完全專注于從資本運作市場尋找和獲得快感、取得成就了。雖然從銀行獲得的60多億元貸款都有“優質”的金融股權做抵押，但這種抵押誰都清楚是缺乏安全保障的“借雞生蛋”式的運作，真正的自有資金很少，而是借用銀行的錢，買銀行的股權，再用銀行的股權，借銀行的錢，風險全部留在了銀行。可以想象，如果大連實德真的破產了，銀行的損失一定不會少。

類似問題在中國企業身上并不少見。特別是前些年的房地產市場，相當一部分開發企業是以這樣的方式經營的。亦即通過各種手段先籌集很少一部分資金，然后參與土地競拍。當土地到手以后，再用土地到銀行抵押貸款。慢慢地，雪球也就越滾越大，利潤留在了企業，風險則留給了銀行。發展到今天，變成了在甲城市用土地抵押貸款獲得的資金，到乙城市競拍土地，再用乙城市競拍到的土地到銀行貸款，再到丙城市競拍土地。如此循環往復，銀行也就變成企業的財務公司了。

這當然可以看作是資本運作的一種形式，但是，這種只有利益、沒有風險的資本運作方式，顯然不是市場經濟可以接受的，也不是經濟發展所應當出現的現象。真正的資本運作，應當經營者與銀行共擔風險，而不是只讓銀行承擔風險。銀行在向資本運作者提供信貸資金支持時，也必須充分地考慮和評估風險，而不是只要有抵押就貸款，還要看抵押物是如何形成的。發達國家的資本運作公司，在資本運作初期，可能也存在諸如空手套白狼、借雞生蛋等的做法。但從總體上講，都會受到制度的規范和約束，銀行等資金管理部門在向他們提供資金支持時，也會設置防火墻，不像我國的銀行，沒有任何的安全防范措施。一旦企業走向成熟，就不再把目標定位于借雞生蛋，而是養雞生蛋或將雞蛋孵化成小雞，從而在這種良性循環中獲得企業應當得到的利益。

大連實德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需要總結的地方很多。其中，過度依賴空手套白狼式的資本運作，是企業把自己做空、把銀行風險做大、把信譽做虛的主要原因。中國的企業要想成熟，要想真正躋身世界名企行列，不僅要做大，更要做實，才能做強、做出自己的特色來。類似于大連實德這樣的資本運作方式、資本運作“魔窟”，還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