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真髓》掘藏

嚴君白,嚴晨,嚴華

?

《針灸真髓》掘藏

嚴君白1,嚴晨2,嚴華3

(1.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上海 200080;2.嚴君白工作室,上海 200080;3.上海市針灸經絡研究所,上海 200030)

針灸療法;《針灸真髓》;文獻研究

日本針灸家代田文志所著《澤田派見聞錄·針灸真髓》一書,編成于1938年,是日本近代針灸界有數的名醫澤田健先生受業門人的共同紀錄[1]。著作在1943年第3版后的“跋”中介紹:“本書雖然由我執筆,但其中有些部分,我自己也不大明瞭,本想省略掉,后來想到我雖不懂,可能有人會懂的,所以全行記出,未加修改,學孔子祖述堯、舜,‘述而不作’的方法,也許原先不懂的,后來可以明白;也許有點仍舊無法理解。總之,體驗的文字,希望以體驗的方式去研讀。”用現代的說法,可用實踐去檢驗是否符合實際。我國針灸前輩承淡安父子在1958年譯出此書,他以“譯者的話”介紹:“澤田健先生一生致力于研究我國古代以陰陽、五行為指導原則的醫學典籍,對《素問》、《靈樞》、《難經》、《十四經發揮》等學說鉆研不遺余力,是古典醫學的力行者。”因此,其門人所見所聞記下的資料中,有不少返璞歸真的寶藏可供發掘。

1 對經穴移動的發現

提起腧穴時,先生說:“我起先著眼于五臟俞,背上腧穴中知道五臟俞最重要后,就容易解決了。其次是六腑之俞,每個腧穴都是重要的。教育部改正的經穴,毫無理由,依據改正的新經穴是不能診斷和治療的。”澤田健先生生于明治10年(1873),卒于昭和13年(1934),他看到那時期日本教育部對背俞位置進行的“改正”是不符合臨床實際的,他鉆研20余年,遍歷朝鮮各地及間島,親自以病者來實驗經絡、經穴,繪制十四經絡人體圖,或刻制銅人像。但先生研究治療的蘊奧,不喜形諸文字,常謂“知者無言,言者無知”,自著之書,僅《三焦經概論》一小冊。所以他究竟認為背俞錯在何處?筆者今天只能從《針灸真髓》中所記載的“澤田派穴位”中去揣摩。他主張取穴要確實,說明取“澤田派穴位”的理由為“打破先人學說,不是一件易事,但因為有些穴位,與身體不合,是錯誤的,除了打破以外,沒有他法。”由于他完全從實踐中得來,缺乏文獻依據,所以只提到少數幾個穴位。①膏肓(心俞外方,肩胛骨內緣陷中,相當于一般書中神堂穴處),他不承認日本教育部改正后對于膏肓的定位。②膏肓下之針,使患者伏臥,肩胛骨張開,在膏肓下1寸處,可以摸出硬梆梆的地方針刺,大約在第六肋間。由此可知他認為膏肓穴應在第五胸椎下旁開。③背俞八穴,先生認為附分、膏肓、譩譆、騎竹馬是驅梅八穴,部位相當于普通經穴中之魄戶、神堂、膈俞、膈關。換句話說,也就是主張比現代流行的低一肋間。④肓門,先生取肓門于腎俞的左右,當普通志室處(澤田派志室在京門下1寸取穴)。即志室在腰3下旁開3寸的同義語。⑤小腸俞,普通取十八椎下兩旁1寸5分處,但澤田先生取于腸胃后上緣角上,平次髎。次髎在第2骶骨空處,古今中外一致,對糾正《一椎之差》很有意義。考《醫宗金鑒》:“小腸俞平次髎。上、次、中、下髎，上俱夾脊骨兩旁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椎孔中。”

縱觀上文,澤田健先生在臨床運用背部這些腧穴時,都比日本當局“改正”的背俞要低下一椎,這不是偶然現象吧?代田只是如實記錄,“自己也不大明了”,卻可以給我們以啟發。

2 取穴定位與現代解剖的比較

近代中西醫對脊柱的分類、計數未曾正確對照,試看命門一穴的定位,就可知“第一椎等于第一胸椎”是想當然的假說。《針灸真髓》:“中焦和下焦分界的經穴是命門和腎俞,在前為神闕和肓俞。”命門平臍(神闕)之說,是古今中外針灸界公認的,《循經考穴編》[2]:“腎俞穴在第十四椎下,兩旁相去脊各半寸,前平神闕,后平命門為真。”今在命門、臍孔置鉛字進行X線攝片30例,結果顯示,命門在L3下有27例(90.0%),在L4下有2例(6.7%),在S2下有1例(3.3%);臍孔鉛字陰影平L3下有18例(60.0%),平L4下有10例(33.3%),平S2下有2例(6.7%)。特別值得提出的是,肥人腹垂臍孔可低是事實,患者再瘦,臍孔也不會與L2下相平。現代《針灸學》[3]都因循于“命門,在L2(十四椎)棘突下。”這其實是不符臨床實際的。《X線體層攝影·脊柱定位標記》[4]也已統計過:“臍孔平第三腰椎間隙。”

3 討論

澤田健先生在臨床中將膏肓等穴的定位較目前通行的標準下降了一椎的高度,是符合中醫學古代傳統的。代田如實記錄卻還未意識到差異因何而來,筆者通過前述科研,驗證與臨床,與臍孔平的十四椎即可肯定是S3,由此推算上去,古針灸書上的第一椎應等于現代解剖的T2,背部以數椎法排列的督脈13穴(從大椎算起下至腰俞)及膀胱經二行,除去八髎穴,有34穴均應比現代所記的位置降下一椎,才能恢復古代原位,這關系到針灸學兩千年來,很大一部分寶貴遺產的繼承、整理以及發揚的問題。在《針灸真髓》及其它針灸原著中,必能找到更多的例證,為復興我中華文化之傳統,淺見僅作引玉之磚。

[1] 代田文志.針灸真髓[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59:7.

[2] 佚名.循經考穴編[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61:77.

[3] 上海中醫學院.針灸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180.

[4] 王頌章.X線體層攝影術[M].湖北: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138.

2013-06-19

R245

A

10.3969/j.issn.1005-0957.2013.11.959

1005-0957(2013)11-0959-02

嚴君白(1951 - ),男,主任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