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啊!只剩一百天了!當我們眼睜睜地看著老班憑借一米六五的身材,努力踩上凳子,搖搖晃晃像個不倒翁,硬是把高考倒計時牌掛在看似高得遙不可及的地方時,我慌了:只有一百天了!怎么辦?我好像還沒有準備好……
為了讓903在百日誓師大會上搶得風頭,一貫低調、身為班主任的“數學控”克克居然在班里面搞起了“慘絕人寰”的文藝復興——每人寫十句以上的誓詞,要求堆積成語,語句通順,否則不予下課!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嘩然。克克腦瓜子觸電了吧?他今天受刺激啦?要知道,在我們這個典型的理科班,像我這樣常年“潛水”的文藝青年實在少得可憐,這分明是要置大家于絕地嘛!
于是,轉眼我就成了口口相傳的“搶手貨”。我將寫在紙條上的誓詞傳給他們,正沾沾自喜時,我卻很快貶值成了“廉價品”。原因是他們竟窺見了我的秘密:只要改一個字,“大步向前”變成了“邁步向前”……由此一來,大家你山寨我、我山寨你,不亦樂乎,我自然被晾在了一旁。
百日誓師那晚,北風那個吹,小雨那個下,身體那個冷,心里那個緊張,簡直比上戰場還要忐忑。看著別的班雄赳赳氣昂昂,一副不可打敗的架勢,我們心里面也憋著一股勁。可是等真正走上場,我們突然覺得腿腳發麻、喉嚨干澀。空氣仿佛凝固了,我們只覺得像要經歷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緊張、期待……女生尖銳高亢的呼喊聲第一次以微弱之勢壓過了男生的低沉有力,激情一觸即發。后來下了臺,有老師說:“真沒有想到,在903這個小園林里,‘鮮花’可以開得如此熱烈,‘大樹’可以長得如此參天,甘拜下風!”
有趣的是,事后幾個兄弟偷偷告訴我他們居然緊張到忘了詞,因此故意壓低了聲音悄悄跟著讀……
原來這就是女生們異軍突起的原因!
身為高三黨,自然要經歷痛苦扭曲的肉體加精神的洗禮:一周一次模擬考,死傷無數腦細胞。每次模擬考,甚至于每科考試,都要竭盡全力血拼。考后,又要經歷“宇宙大爆炸”似的答案討論,你一言我一語,大家像炸開了鍋一樣,更有人因為做錯一道題而“絕食”,然后又奇跡般地復活,重新淘出一大堆同類型的題不知疲倦地做著……
不過,我們對于這每周一次的模擬考倒也麻木成自然了,真正摧殘我們的,其實是距離高考還有三十天時,每天下午放學后的跑操。
四點五十分放學,五點準時在操場集中。起初,大家只是浩浩蕩蕩地向前走著,一天的疲乏早已把我們拖得半垮。慢慢地,我們被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圍觀,體育老師開始在升旗臺上喊話:“畢業班的同學們,難道你們想被高一高二的同學笑話嗎?拿出你們的激情來!一二一,一二一……”
老師這一招激將法果然奏效。我們不想被看扁!隨著他有力的口號聲,我們整齊地跑起來,激情澎湃地喊著口號,聲勢浩大,一浪高過一浪。記得那時太陽很大,但班旗飄飄,我們懷揣著一腔熱情。
高考前一晚,大家本應該踏踏實實睡個好覺,可是天氣太熱,全宿舍的人都沒有睡著,居然聊開了。
才哥說他想讀國防大學,鐵飯碗,以后家里人都不用替他愁;耗子說他想學醫,救死扶傷,勝造七級浮屠——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就是想當個大好人;至于老三,想設計出一款最給力的網游,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那我呢?想到這些或將實現的抱負,無論是作為當事人還是見證者,我的內心都充滿了無法表達的激動。
黑夜中,似乎真的有陣陣涼意襲來,驅散了心中的燥熱,等待有一刻夢想花開。
記得去考場的路上,見到一個同學,他把手機、鑰匙、手表等等都交給老師保管,借口說籃球鞋太熱直接把鞋脫了,就這樣赤腳大搖大擺地進了考場,后來又被老師叫出來穿上鞋,逗笑了大家。這樣的義無反顧,在我們的青春歲月里,盛開得如此熱烈,這是一種為夢想而奔赴、不顧一切世俗目光的激情!
高三,就像一次激情漂流,我們在激流中勇進,訴說著“90后”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