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位女孩特別幸福的日子,這是一群孩子分享幸福的日子,也是我被深深打動的日子。
鈴聲響過,我布置好學習任務,孩子們就開始全神貫注地做功課。課堂靜悄悄的,一切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課堂中間,一位同事推門進來,向我示意后,說:“陽陽同學,有人找你。”正在埋頭學習的陽陽是一位勤奮好學的女生,她抬起頭來,一臉孤疑,滿眼迷茫,問道:“老師,誰?”同事告訴她:“你媽媽。”陽陽馬上起身離開座位,甚至絲毫沒有想到需要征詢我的意見。快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了下來,愣了一下,有點不可相信地又問:“誰?”同事又重復了一遍。這時,她已通過窗口看到來人,就帶著驚喜跑出了教室:“媽媽,你咋來了……”
全班同學像士兵聽到號令一樣,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一個個都勾長了脖子,流露出有些嫉妒的羨意。課堂秩序出現了小小的紊亂,我想趕緊維持,但面對這群羨慕的孩子卻有些不忍。農村的留守孩子太多,好多孩子不見父母已很久了。對父母疼愛的渴望,對父母的思念像小草一樣在心底瘋長,往往要一直持續到臨近農歷年的前幾天。
母女倆一番簡短緊張而快樂的交談后,陽陽回到了教室。不久,我聽到了輕輕的笑聲,一次又一次,想止住,可不一會又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不用看,憑直覺我就能感到那是陽陽的笑。同桌一定暗示了陽陽,雖然我沒看到,但我聽到陽陽悄悄地說:“我只想笑。”盡管陽陽壓低了聲音,但我能從那低低的聲音中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
陽陽的笑聲讓我想起她前一段時間的表現。她是一位很聽話的女生,學習勤奮,品德優秀,所以很受老師的喜歡。有一段時間,我發現她上課常常走神,總是悶悶不樂。我很著急,生怕她成績倒退下滑,就在飯后時間,找了輔導作文的借口,從她作文里對父母的想念談起,暗示她想念父母更要感恩父母。告訴她,父母在外為了一家人生活而辛苦,還常常給她郵寄生活用品,遠在他鄉仍然想著她……我看到,她的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她說,她一定會好好學習。此后,雖然課堂上不再那么走神,但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孤單情緒圍繞著她,可能是因為思念父母吧。所以,此時此刻,我能理解她的快樂。
我沒有把過多的目光停留在陽陽身上,我恐怕老師的角色干擾了陽陽的美好心情,但陽陽的快樂總牽引著我的神經。余光之中,陽陽周圍的同學都把關注投向她,盡是對陽陽的羨慕,還有對幸福的盼望,這番情景是那樣的甜蜜,是人間至美的畫面,如果有相機,我多想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已是冬日,這一天卻讓人感到很溫暖很燦爛。我放任了這種態勢,陽陽的幸福感染了她的同學,也感染了我。
臨近下課的時候,我借這個幸福做了一次感恩教育。“這節課誰是最幸福的同學?”答案是一致的。“陽陽!”“其實大家都是幸福的,每位同學的爸爸媽媽,無論遠近,無論在家,還是外出打工,都在時刻關注著大家。大家在感受這幸福的時候,應該想一想,自己應該怎樣回報疼愛我們的爸爸媽媽……”
下課的時候,陽陽和同桌飛快地跑下教學樓,我聽別的同學說,陽陽要請同學吃糖果。我想,其實還有比糖更甜的。
那是冬至的下午,冬至是白天最短的一天。但我想說:“這一天之后就是白天漸漸變長的日子了!”
幸福的感染讓一切都那么美好。
編輯 吳忞忞 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