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島
在電話里和程衣道過別后,李錦交出了手機,坐進了電視臺的車。車駛向市郊,他點燃了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口。煙霧彌漫中,他想起程衣說過的話:“阿錦,我等你,我相信你一定能贏!”李錦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車停了下來。
司機說:“到了,李先生,請你下車。”李錦剛下車,司機一踩油門呼嘯而去。在揚起的灰塵中,一架直升機赫然出現他面前。一個手持攝像機,頭戴針織帽的年輕人一招手,李錦跟了上去。
針織帽打開攝像機,例行公事道:“李先生,到懸空島去之前,請你看著攝像機,介紹一下你自己,還有你參賽的目的。”
李錦清了清嗓子:“我叫李錦,今年27歲。至于為什么參加這個游戲,那當然是為了五百萬的獎金……”“行了,”針織帽打斷了他的話,指著手里的一份合同,“在后面簽個字,游戲就正式開始了。”之后兩人一起上了直升機。
兩個小時后,直升機降落在了懸空島。天色漸漸暗了,臨走前,針織帽一臉嚴肅地對李錦說:“這個島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我最后再強調一次,這不僅僅是一個游戲。”
這不僅僅是一個生存游戲,難道會有生命危險?李錦笑著嘆了口氣,開始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懸空島。懸空島以前是一個度假村,現在已經荒廢,李錦所處的地方是懸空島上的望月斜街,街道兩旁的門窗,都已殘破敗壞,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有風吹過,街旁一塊招牌被風吹得“吱吱”地響,隱約還可分辨出上面的字:三花美容院。
這個游戲的舉辦方是橫云市有名的三花電視臺,李錦看到這個招牌,愣在原地,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面 膜
李錦沒想到這街上竟然還有其他人,回頭一看,令他大吃一驚:拍他肩膀的人赫然就是他的女朋友程衣。
李錦還沒說話,程衣卻說:“原來最后一個選手就是你啊,進來吧,我們等你很久了。”說完一轉身進了美容院,李錦連忙跟上她,在樓梯轉角處他注意到女洗手間的燈是亮著的。走到二樓的一個房間,程衣對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介紹說:“他叫李錦。”又指了指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說:“他是夜重生夜醫生,還有那邊的尹天行尹律師。”
夜重生身材高大,他將手里的香煙在桌上摁滅:“那個史波娜上個廁所怎么還不來,我等不及要看游戲規則了。”看著李錦面有疑色,程衣就解釋說還有個叫史波娜的美容師剛才去樓下的洗手間了。
尹天行身材瘦小,他似乎也有些焦躁,程衣就說:“要不我去看看。”說著便下了樓。李錦看尹天行兩眼都是急不可耐的興奮,正準備向他打聽程衣怎么也參加了這個游戲,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是程衣的聲音!李錦拔腿就朝樓下跑,夜重生卻快他一步,搶先沖進了衛生間。衛生間里迎面就是一面鏡子,一個長頭發的女人趴在鏡子前的梳妝臺上,夜重生正在檢視那個女人,而程衣早就撲到了李錦懷里。李錦撫摸著她發抖的背輕聲安慰,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個女人臉上,竟然有一張慘白的面膜。
剛進門的尹天行也被那張面膜嚇了一跳,這時,只見懷里的程衣突然抬起頭,用手指著那個女人說:“面膜下面,沒……沒有臉!”李錦大駭:只聽過不要臉的,什么叫作沒有臉呀?
只見夜重生猛地掀開面膜,露出一張鮮血淋漓的面龐,臉皮已經不見,兩顆眼珠露在外面。李錦感覺胃里一陣翻騰,他強忍住想吐的欲望,夜重生卻在那個女人的手里取出一個什么東西在燈下看。
尹天行也跑過去看,原來是一張照片,準確地說是一張照片的一部分,上面是個戴著一頂太陽帽,穿著比基尼的女人,看角度和表情,這個照片應該是在她沒有覺察的情況下拍的。
尹天行指著地上沒有臉的女人說:“雖然照片中的這個人比較年輕,我敢肯定她就是史波娜。”夜重生臉上滿是遺憾:“是啊,她那張美麗的臉,被人貼到照片里去了。”
游戲規則
夜重生悠閑地蹺著二郎腿,正慢條斯理地修理他的指甲,一邊的尹天行有些看不過去:“夜醫生,史波娜跟你這么親近,她剛才死在我們眼皮底下,你怎么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夜重生將手指湊到嘴邊輕輕一吹。“那我應該怎么樣,痛哭流涕嗎?男人嘛,逢場作戲而已,況且,”夜重生抓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按下一個鍵,“我偉大的尹律師,你參加游戲是為了什么,少一個人分那筆錢,也是你心中所想吧。”
尹天行一時語塞,這時電視機的屏幕適時亮了起來,一開始顯示的是一片雪花,過了幾分鐘,里面出現了一張臉,一張涂著京劇臉譜的臉。程衣是學繪畫的,她一眼就認出是京劇里的伍子胥。
“伍子胥”先是嘿嘿笑了幾聲,那聲音就像刀子刮在玻璃上,眾人只覺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只聽他說:“歡迎大家來到我們三花電視臺的孤島生存游戲:錦衣夜行。”
眾人面面相覷,每個人的名字各取一個字命名的這個游戲,仿佛就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看來死去的史波娜一早就不在游戲名單里面。“伍子胥”繼續說:“接下來讓我給各位介紹一下游戲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在外面那條望月斜街上走一晚上,呵呵呵呵,很符合題目吧,只要一個晚上,第二天活下來的人將會平分五百萬的獎金。”程衣聽到這里突然“啊”了一聲,李錦緊緊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先看完視頻再說。
“伍子胥”頓了頓,又用那種詭異的語調笑了起來:“呵呵呵呵,最后我要強調的是,這個島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然后屏幕馬上又變成了雪花。
眾人神色凝重,李錦心知,剛才那句話他們在剛踏上這個島的時候都聽那個針織帽說過,只是當時他們都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來,這一晚,真的是危機四伏。
程衣突然冒出一句話:“很多電視臺都舉辦過生存游戲,游戲的獎金都很豐厚,豐厚到讓人連死也不怕。”尹天行問:“你現在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李錦不愧是程衣的男朋友,他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接過話頭:“小衣的意思是,電視臺往往會安排一個內部人員在參賽者里面,以免這么大一筆錢落到外人手里。”
尹天行哦了一聲:“我說怎么,他們單靠收視率怎么能收回這么大一筆錢,原來,勝利者早就內定了呀!”
李錦接著說:“剛剛小衣告訴我,你們比我早到半天,在這個小島上四處搜尋了一遍,除了一些隱秘的攝像頭,確定沒有其他的人。”說著李錦朝向一直沒說話的夜重生問道:“你說是嗎,夜大醫生?現在可以把你從史波娜身上取走的東西拿出來了吧?”
手術刀
夜重生聞言突然啊了一聲,嘴角竟然毫無征兆地流出血來,他聲音嘶啞,雙腳在地上無力地亂蹬,李錦急忙跑過去,耳朵貼近他的嘴,勉強聽到他說:“竟然……竟然是,真的。”說完這最后一句話,他的手一軟,一把手術刀掉在了地上。
什么叫竟然是真的?難道夜重生以為什么是假的嗎?李錦聞言不由得一呆,一邊的尹天行拾起地上的手術刀,看了看夜重生的手和右腹部的傷口,結結巴巴地說:“他……他是自殺?他怎么在這個時候自殺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屋外的街上一聲巨響,三人一愣,尹天行最先反應過來,他大喊一聲:“快走,隔壁是個加油站!”李錦拉起程衣的手,跟著尹天行就往外跑,李錦只覺得程衣的手一片冰冷。
三人跑到街上,只見不遠處火光沖天,火勢雖大,卻不向四周蔓延,很明顯是有人故意要把他們引出來。三人見狀頓時長舒一口氣,李錦緊緊握住程衣的手道:“小衣,你還沒告訴我,你怎么也參加了這個游戲,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得了獎金,就到你家提親的嗎?”他感覺程衣的手不僅冰冷而且還在發抖,就接著問了:“你怎么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有我在你身邊,你什么都不用怕。”
程衣眼中流出淚來:“我看到,我看到……阿錦,我感覺我快要離開你了。”李錦眼看著程衣竟然哭了出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急忙問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程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也不是看到,就是,就是感覺,我感覺史波娜沒有死,她就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
一旁的尹天行聞言,插嘴道:“史波娜怎么會沒死,那洗手間的人是誰?”
程衣道:“那只是一個沒有臉的人,誰知道是不是她。可能她死了,但是又回來了,要不然夜醫生怎么會無緣無故自殺,是不是……”尹天行立刻閉上了嘴。三人回到了樓上,夜重生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像睡著了一樣,剛剛還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卻死得無聲無息,我們連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世事難測。
感嘆已畢,尹天行問:“李錦,你剛才說夜重生從史波娜身上拿走了東西,是什么?”李錦說:“我也不確定,好像是一個紙片。”尹天行搖了搖手中從夜重生身上翻出來的東西說:“就是這個了。”
李錦和程衣湊過去一看,又是一塊照片。之所以說是一塊,是由于它和史波娜身上的那張一樣只有一部分,照片中可以看到一個男人正在往一個杯子里加什么東西,而那個男人正是剛剛死去的夜重生。
李錦正在仔細觀察這個相片,只聽尹天行歡呼一聲:“你們猜,我發現了什么?”
壁畫
地板上的一個暗門出現在眾人面前,尹天行說:“夜重生這家伙果然有問題!”李錦低下身子探頭往下面張望,一面不經意地問:“尹律師,你是什么時候發現夜醫生有問題的?”
尹天行正在夜重生四周檢查什么,他抬起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說:“我們參加這個游戲的時候只知道最終獎金是五百萬,卻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們勝利者將平分這筆錢,在看那個視頻之前夜重生卻不小心說漏了嘴,說明他就是電視臺安排的內線,而他死前不停地用腳蹬地,就是為了開啟這個暗門。”
李錦不得不對面前這個書呆子模樣的人刮目相看了,他又問道:“那夜醫生的自殺,也是電視臺安排的嗎?”尹天行嘿嘿笑了一聲:“那就要下去看看了。”說完便率先跳進了那個暗門。
李錦也準備跟著下去看看,衣角卻被程衣拉住。程衣滿臉懇切地望著李錦:“我們可不可以不下去?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李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著說:“不用怕,有我呢,下面可能是電視臺的控制室,只有下去我們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拿到那筆獎金,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必須下去。”
程衣含著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李錦勉強笑了笑,隨即跳了下去,程衣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也跟了下去。
經過一條陰暗的走廊,一間空曠的房間出現在他們面前,房子燈火通明,墻壁的材料有些特別,上面有很多蜂窩狀的空隙。一面墻上有一幅巨大的壁畫,雖然不是名家手筆,但畫上的鳥獸魚蟲都栩栩如生,仿佛要跳將下來。在畫的左下角卻有一片一人多高的空白,李錦為了緩和凝重的氛圍,就笑著對程衣說:“小衣,你是學繪畫的,要不試著將這空白補上?”
尹天行輕輕皺了皺眉,他朝著李錦說:“李錦,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程衣松開李錦的手:“你幫我拿一下手提袋,我想一個人仔細研究一下這幅壁畫。”李錦接過手提袋便向尹天行走了過去。
尹天行低聲說:“那把手術刀不見了。”李錦滿臉疑色地看著他,他接著說:“史波娜死的時候,我們都在一起,除了去接你的程衣。夜重生死的時候,程衣離他最近,而外面突然發生爆炸,我們逃出去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程衣將什么東西塞到她的手提袋里,等我們回去的時候,那把殺死夜重生的手術刀就不見了。”
李錦說:“你懷疑程衣?”尹天行哼了一聲:“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她?哈,你是個聰明人,你現在該做的就是打開手提袋看看,那把手術刀肯定在里面!”
李錦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看了看程衣,程衣正十分專注地趴在墻上研究那幅壁畫。他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拉鏈,里面有一些雜物,并沒有什么手術刀,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突然,尹天行注意到手提袋里有一張照片,他馬上拿出來看,照片上是一個躺在沙灘上的女子,臉被一個太陽眼鏡遮住了大半,看上去和程衣有些相似。
李錦不由得大喊一聲:“不好!”
阿斯特賴亞之劍
只聽呼哧一聲,一道玻璃幕墻從房頂降下,將程衣隔在另一邊,房間的燈也在這個時候全部熄滅了。
李錦只看見玻璃幕墻的另一邊的墻上、天花板上、地板上瞬間噴射出猛烈的火舌,將程衣卷在其中,她甚至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過了良久,火勢漸漸低了,他們分明看到那幅壁畫上的空白處,多了一道人影,縱然有玻璃隔著,他們仿佛也聞到了肉被烤焦的味道。
程衣竟然被活活地燒死,最后一點尸油卻也將那幅壁畫補充完整了。尹天行喃喃道:“怎么可能,程衣也死了。”李錦也不去管他,只是愣愣地坐在地上。
尹天行突然喊出聲來:“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了。”他看李錦不說話,便跑過去用力地聳動著李錦的肩膀:“史波娜是個美容師,所以她被一張面膜殺死,夜重生是個醫生,所以他被一把手術刀殺死。”尹天行咽下一口唾沫繼續說:“程衣是個畫家,結果被一幅壁畫殺死,而且他們死前,都發現了一張照片的一部分!”
李錦終于站起身來,他冷冷地看著尹天行說:“尹律師,你還準備演到什么時候?”尹天行后退幾步,遲疑道:“你什么意思?”
李錦說:“我早該猜到兇手是你了,是你說什么附近有加油站,將我們引到屋子外面,是你說程衣偷了那把手術刀,是你發現了這間密室……”李錦一陣苦笑:“虧我還那么相信你,我說為什么兇手不一把火將我們全部燒死,因為,你怕誤傷了自己!”說完向前逼近了幾步。
尹天行本來身材瘦弱,被兇神惡煞的李錦嚇得連連后退:“李錦,你……你想干什么?”李錦冷笑:“我想干什么,只不過是想在被你殺之前殺死你而已。”尹天行直喘粗氣,突然就從身上掏出一把刀來。借著微弱的火勢,李錦分明看到正是失蹤的那把手術刀。“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吧。”說完李錦猛地抽出墻上的那把作為裝飾的劍,放在手里看了看,笑道,“作為律師的你,應該死在這柄阿斯特賴亞的審判之劍下吧。”說完便刺。
阿斯特賴亞是希臘神話中的正義女神,她右手持劍,代表訴訟法中的及時裁判,很多有錢人喜歡在墻上掛這種劍作裝飾,這時正好充作李錦的武器。李錦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劍道,這時正好用上了,他只用了一劍,就將尹天行刺倒在地。他也不收回那把劍,因為他看到了地上的一個東西,他隱約記得是剛才抽劍的時候從墻上飄下來的。
他撿起來一看,心中一震,這正是第四塊照片殘片,照片里尹天行只穿著一件大褲衩站在海灘上,一只手還抱著一塊沖浪板。
錦衣夜行
李錦情緒已經崩潰,他大吼一聲,悲涼的聲音在房間里四處回蕩。他沖過去,不顧炎熱,用拳頭死死地砸著那道玻璃幕墻,一下,兩下,三下……只砸得鮮血淋漓,終于,咔嚓一聲玻璃碎裂開來。李錦沖向那面壁畫,不顧灼熱的墻壁,用手在程衣的尸體“四周”撫摸,似乎想將她從地獄拉回來。
突然,李錦變掌為拳,猛地一砸,壁畫后面的墻壁隨即崩碎,那一面竟然露出了燈光,燈光中,一個人坐在幾十臺閉路電視機前,背對著李錦。
那人說:“沒想到你找到這里來了,這樣我也比較省事。”說著從抽屜里取出一本書,向后扔了過來。那人始終沒有回頭,李錦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他接過書,書的封面上有四個大字:錦衣夜行。
李錦平靜地說:“這是我未完成的書稿。”
那人說:“我當然知道。李大作家,可不可以麻煩你將那幾張照片拼好?”李錦面前有一張桌子,他走過去將四張照片碎片擺在上面,又從那本書里面取出最后一片,終于,一張完整的照片出現在他面前:一個貌似程衣的女子在沙灘上曬日光浴,夜重生在一邊偷偷向她的飲料里加什么東西,一旁還有戴著太陽帽的史波娜,拿沖浪板的尹天行,以及看書的自己。
李錦說:“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那人說:“不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李錦道:“你知道我是個作家,我最喜歡聽故事。”
那人苦笑了一聲:“這不僅僅是個故事,就像今天晚上不僅僅是個游戲一樣。”那人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略有些抽噎:“大約五年前,在一個海灘上,一個無恥的男人,為了剽竊我姐姐的節目創意,在她的果汁里加了毒藥,當場有另外三個人目睹了整件事的經過,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指證他。呵呵呵呵,他們一個是美容師,整天用化妝來掩飾內心的丑惡,一個是律師,口口聲聲主持正義,一個是作家……”
李錦打斷了他的話:“程衣我……”那人回過頭來,正是程衣,她滿臉都是淚水,手里拿著一把弓弩,弩膛里上的卻是一支筆。程衣搖著頭說:“還有一個是作家,他親口對我說要用手中的筆揭露世間的丑惡,可是你們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姐姐做證!”
李錦默然,良久他才問:“這張照片你是哪里來的?”程衣道:“就是那個帶你們來的針織帽當時拍下來的,我花了一萬塊,并且將他弄進電視臺才換過來的。”
李錦嘆了口氣:“看來他也已經……”程衣大聲笑道:“不錯,我在飛機上動了點手腳,他現在恐怕已經在奈何橋上了。你現在跟上去,或許還趕得上。”說著將弓弩對準了李錦。
李錦說:“你其實可以很容易地殺掉我們,為什么搞得這么復雜?”
程衣說:“因為我要你們,死在你們引以為傲,卻不配擁有的東西上面!”說完就扣動了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直奔程衣的面門而去,程衣下意識一側頭,堪堪躲過,不過手卻失了準頭,一箭落空。
那道寒光釘在程衣身后的桌子上,兀自抖動不停,正是那把阿斯特賴亞之劍。
尾聲
程衣望著破墻邊上的人道:“你沒有死?”
那人輕輕笑道:“你能假死,我難道就不能嗎?”他扶起因為躲避箭而撲倒在地的李錦:“李大作家,我的配合還不錯吧?”李錦苦笑:“尹大律師,你再晚來一步,我就死在一支筆下了。”那個人正是本應該死在李錦劍下的尹天行。
看著程衣面有疑色,李錦解釋道:“你被大火燒死時,我想了很久,我肯定夜重生已經死了,而尹天行如果是兇手,他不會把我叫過去讓我逃過一劫,我肯定不是兇手,也就是說兇手只可能是你!”
程衣插嘴道:“為什么不能是史波娜呢?”李錦輕輕搖了搖頭:“你幾次向我暗示死的人不是史波娜,我卻知道,像夜重生這樣的花中老手是不會記錯他任何一個女人的。”程衣哼了一聲:“不錯,我趁史波娜上廁所的時候用迷藥將她迷倒,又親手將沾滿強酸的面膜貼在她的臉上,強酸瞬間就腐蝕了她的臉。”
李錦恍然大悟:“原來是用的強酸,我說當時怎么隱約聞到你身上有股酸味。想到史波娜可能是李代桃僵,我立刻就想到了你,你本來是專攻西方美術的,怎么會對國畫感興趣,還看得那么仔細,你那時是在觸動機關,還有為接下來的逃脫做準備吧。”
程衣嘆了口氣:“你果然心思縝密。”
李錦道:“可是那把手術刀我還是沒搞清楚,怎么會在尹律師手里?”
“我看見程衣藏了東西,就將計就計把手術刀收起來了,才好找到借口翻看她的手提袋,她究竟藏了什么東西。不過,”尹天行話鋒一轉,面向程衣,“夜醫生是不是你的同謀?”
程衣臉上頓時露出輕蔑的笑:“夜重生不是什么醫生,他只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小偷。五年前就是他盜取我姐姐的創意,因此混進了三花電視臺的高層,我為了復仇,千方百計擠進了電視臺。我知道他為了競爭臺長,需要一個新節目,所以我就策劃了‘錦衣夜行’這個游戲。我跟他說這場游戲什么都是假的,不會有任何人死,而選手在生死關頭表現出的精湛演技,將會大大增強這個節目的觀賞性,果然,他同意了。”
她慢慢地往手中的弓弩上加了一支箭,李錦二人卻沒有阻止,只聽她繼續說:“一切都按照劇本進行,當然我做了一點小小的變動,我將那把手術刀換成了真的,本來他只需要用假刀割破腹部的血袋死在你們面前,然后啟動機關進入這個密室,可是,呵呵,我怎么允許殺我姐姐的兇手活下去?”
李錦說:“小衣,你不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小衣了。我只問你,在密室上面時,你是不是真心阻止我下去?”
程衣慘淡地一笑:“這個重要嗎?我很早以前已經告訴你了,阿錦,我感覺我快要離開你了。”說完將弓弩對準自己的脖子然后扣動了扳機。
李錦反應過來為時已晚,鮮血從程衣的脖頸噴涌而出,李錦感覺到程衣在自己的懷里漸漸冷卻,不知何時,他抬起頭來,早已是滿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