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民營企業供職,負責財務科的工作。在這個小公司里,我和艾蓮有點鶴立雞群。我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學畢業生之一;負責生產和質檢的艾蓮,是單位高薪從外地請來的技術人才,三十八九歲,漂亮能干,身上散發著一股都市女性的氣質。但我發現,公司的男同事都更欣賞她。有一次,管理層例會結束后,銷售科的方經理當眾對我說:“麗麗啊,以后買衣服向艾經理學著點,又高雅又大方。你看你,天天不倫不類的。”我還沒反應過來,艾蓮一笑說:“麗麗是姑娘家,就該時髦一點,哪能像我這么穿啊!”她是一番好心,可在我聽來,卻有點自我炫耀的感覺。
艾蓮抓生產很有一套,制定了超產獎勵措施,極大地調動了生產人員的積極性,公司產量逐月攀升。老總一高興,特意在她生日那天在酒店為她擺了一桌生日宴,各部門領導都在被邀請之列。自然,大家每人都送上了一份禮物。艾蓮特別高興,宴會結束時讓我幫她拿禮物,并順手從大家送的禮物里挑了一枚特別漂亮的胸針送給我,說:“這個適合你!”可我心里卻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悶氣,一回到辦公室就把那枚胸針丟到了辦公桌的抽屜里。
按理說,我倆各負其責,工作上沒有沖突,但我還是忍不住抓住一切機會為難艾蓮。實行職工超產獎勵的同時,艾蓮又制定了“產品完美”獎勵措施,按照產品的合格率發放獎金。這樣,產品合格率大大提高,車間里到處彌漫著一股奮勇爭先、求快求好的氛圍。每月一次評比,獎金隨工資發放。措施實行的第一個月,當艾蓮把獎勵名單和獎金數額報給我的時候,我說:“老總出差前特別交代,這個月資金緊張,能緩的就緩一下。”她有些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其實,財務再緊張,也不差這點兒錢。我就是想出出她的丑——那些職工不能按時拿到獎勵,肯定會對她的獎勵措施產生懷疑,進而對她的管理產生抵觸。我靜等車間里傳出職工的抱怨聲,可讓我意外的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形勢仍一片大好。老總回來后我才知道,艾蓮竟先拿自己的錢墊付了獎金,職工們并不知情。老總笑著對我說:“小王,你雖然年輕,但懂得持家,這是咱公司的幸事。但有些錢呢,該花還是要花的,以后生產上的錢不能拖,更不能省。有了產量跟合格率,才有經濟效益啊!”我認定艾蓮在老總面前告了我的狀,回辦公室抱出一捆現金,生氣地摔在了艾蓮的辦公桌上。艾蓮似乎感覺不到我在生氣,笑著簽了字。但在我看來,她笑里藏刀,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小丫頭片子,想難為我,還嫩著呢!”
從那以后,我公開和艾蓮為敵了。會上她提的建議,我都會以財務緊張為由予以反駁。我還故意當著她的面說些皺紋、年齡、游泳圈之類對她來說比較敏感的字眼兒刺激她,可她從不上當,總是優雅地笑著走開。
說實話,這么折騰了一段時間,我自己都覺得挺沒勁的。你把人家當對手,人家根本不把你當回事。但年輕女孩的妒忌心,加上被忽視的憤慨,讓我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變本加厲,最終釀成大禍。
“五一”前,艾蓮要休假回家,臨走時遞給我一份更換職工防護用品的申請表。我看到上面簽了一個大大的“急”字,便說:“這需要老總的簽字。”她為難地說:“老總沒在家,節日期間有加班的職工,他們的防護用品急需更換,你先辦了,等以后我和老總解釋吧!”其實我知道,這點事她有權做主。那天下午,艾蓮坐火車走了,路上又打電話叮囑我:“麗麗,麻煩你今天安排人去采購,盡快發到職工手里。”撂下電話,我憤憤地想:“當我是你的辦事員啊!我沒工夫替你跑腿。”
休了3天假期,返回單位的時候,艾蓮已經回來了。我靜等她來催辦防護用品,卻被告知車間出了安全事故,假期加班的一名電焊工,因防護手套壞了,手背被燒傷,艾蓮是被取消假期,提前趕回單位處理這事的。我嚇了一跳,心想艾蓮肯定會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不知老總會如何處置我。
可事故的處理結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艾蓮在管理會議上作了檢討,并被扣發當月獎金。我卻置身事外,竟不用負一點責任。
猶豫了好幾天,我終于忍不住去了艾蓮的宿舍,我想向她道歉,也準備好了挨她一頓罵,可讓我更加意外的是,當我紅著臉跟她道歉時,她卻大度地說:“都過去了,也不能怨你,還是我沒把事情辦徹底。”頓了一下,她以大姐姐的口吻說,“這企業就像一個家,咱們能共事,就是姐妹的緣分,如果大家齊心協力維護這個家,這個家就會好,家好了我們才會更好。你年輕、漂亮、有學歷,將來一定有大展宏圖的機會……”
回到宿舍,我蒙著被子哭了一場,似乎突然之間長大了。
準確地說,這對同事之間并不存在直接競爭,而嫉妒情緒又普遍存在于女同事之間。嫉妒同樣會吞噬友誼,但成熟的職場女性必然懂得,合作才能贏得成功。因此,職場精英總會努力化解嫉妒,追求友誼與合作。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