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黛安·馮芙絲汀寶是貴族也是平民,是獨立設計師,也是“紐約時尚皇后”。
有人說:如果喬布斯是男人中“東山再起”的奇妙故事,黛安便是女人中的美妙傳說。
2012年,全球最有權勢十五對眷侶名單出臺,“時尚界最顯赫女性之一”黛安,與她的億萬富豪丈夫名列第七。
幸存者的女兒,不害怕最糟糕的境遇
1997年,黛安的兒子亞歷山大正打算開公司。他的雄心在母親心中激起一朵朵浪花。黛安突然意識到:自己多么熱愛那段逝去的、設計銷售自己產品的時光。
她迷惑時,便向母親莉莉求助。一如往常,母親淡然地解答了難題,“你還會干別的嗎?你全憑一雙手就取得了這些成績,所有人都會尊重你。”在母親那兒,黛安從未聽過“這不可能”、“太復雜了”之類的話。母親的堅定、信任總給她溫暖和靈感。
1945年,黛安的母親——時年21歲的莉莉剛跨出德國集中營。之前,她在比利時被捕。十四個月里,她被折磨得體重只剩22公斤。
莉莉從不愿對人說,她經歷了怎樣的酷刑。她談到的往事無比瑣碎。比如她曾渴望一盤意大利面,她用梳子換來一小片面包,或者她剪下裙子下擺,做了腰帶。那些事聽起來,簡直像發生在寄宿學校。她堅信自己會挨過這一切。獄友叫嚷著:“你聞到焚化爐的味道了嗎?我們都要死了!”樂觀的她卻懶得理睬。
莉莉唯獨為一件事后怕。到達集中營前,她一直很依賴一個年長的女人。直到囚犯們站成一排等待篩選時,一個長官把她從那女人身邊拽開,用警棍敲她,將她扔進右邊人堆。莉莉恨透了那男人,但事實上她得救了,左邊的人被送入了毒氣室。
自此,莉莉得到一個教訓: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才是好事。那些看起來糟糕透頂的經歷,可能是最好的際遇。
得救六個月后,莉莉結婚了,并在1947年生下了黛安。從小,黛安就從母親的勇敢中學到了一課:“我是一個幸存者的女兒,而不是一個受害者的后代。”
在布魯塞爾長大的日子里,黛安還沒看到自己的光彩。當地雨水下個不停,使她的黑色卷發凌亂且難打理。看別人金發筆直,她十分不快,自認丑陋。為了有魅力,她一頭栽進了書海里。等意識到自己算是個美人時,她已變得風趣又博學。
更好的是,媽媽總把黛安推向獨立自由,可能這正是她在集中營里失去的東西。8歲時,母親就讓黛安獨自坐火車去巴黎。從13歲起,黛安就四處漂泊,先后去了瑞士、英國的寄宿學校。
一年圣誕假期,黛安去了阿爾卑斯山上的格施塔德。機緣巧合,她見識到了富豪階層的生活,擁有了第一條絲質璞琪裙子。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光彩奪目的滋味,想成為其中一員。
丟掉一位德國親王,我還有一箱裹身裙
18歲時,黛安一邊在日內瓦大學讀書,一邊上秘書學校,一邊在金融公司做兼職接待員。這一年,她與埃貢—— 一位德國親王巧遇并相愛。
愛情沒讓黛安沉迷,相反,她被激情鼓舞,決定創造自己的人生。她在巴黎邁出職業生涯第一步,成了一名攝影師及攝像師經紀人的助理。整日在當紅模特、時尚攝影師之間周旋,在廣告和廣告代理公司間來回,她開始明白時尚是怎么一回事。
1969年,黛安去了意大利,在一家服裝廠做學徒。這期間,她接受了埃貢的求婚。
婚禮籌備中,黛安仍繼續工作,只為“完成一個系列的裙裝”。因為“嫁給王子”是大多數童話故事的結尾,她卻相信那是自己成年生活的開端。
那年秋天,黛安和埃貢決定移居紐約。雖然在歐洲享盡快樂,她卻覺得去美國,才能找到自己的光明,因為那是個一切皆有可能的新世界。她將裙裝樣衣塞進衣箱,登上了一艘意大利郵輪。她想和所有憧憬未來的移民一樣,在駛入紐約港時經過自由女神像。
1970年4月,簡陋的第一場時裝秀上,黛安做成了第一筆生意。此時的她,只有十二件棉質針織裙樣衣,幾條蓬裙,從黃頁里找到一家學校,叫了十二個學生來充當模特。
買家們開始下訂單,蓬裙也出現在了好萊塢派對上,黛安成了時尚界新秀。從此,她的夜晚與王妃華服、時尚派對有關;白天,則和瑣碎的業務、辛勞的奔忙有關。懷孕的她心力交瘁,她說:“我離報紙上描寫的、風光無限的王妃生活幾乎相距一光年。”
24歲時,黛安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擁有了近三十家穩定客戶。也就是在這一年,她設計出了最偉大的作品——裹身裙。設計極簡單,幾塊布料上添兩只袖子,沒有紐扣拉鏈,只有一條寬腰帶。V領前所未有地勾勒出女性曲線,胸部和手臂繃得緊緊的,腰部束出驚人的苗條感,腿部不會讓大步流星的女人感到拘束,但又足以炫耀臀部線條。戴上珠寶、穿上高跟鞋就是盛裝打扮;加一件背心,配上平底鞋,又是低調上班裝束……誰都能穿得好看、舒服,展現出性感、知性、端莊等不同魅力。這是對女性身材的解放。
三年內,裹身裙狂銷五百萬條,成為上世紀70年代中期婦女解放運動的時尚標志。
對事業全情投入,讓黛安的感情出現了危機。埃貢公開承認與人有染,三年半的婚姻宣告結束。
值得安慰的是,從第一條裹身裙誕生,到成就市值4000萬美元的品牌,再到被譽為“繼可可·香奈爾之后時尚界最具市場號召力的女性”,黛安僅用了兩年。
1976年3月版美國《新聞周刊》上,黛安取代剛剛贏得大選的福特總統,登上封面。福特向她打趣說:“如果我一定要被人取代的話,我很高興對方是你。”
然而,太快來到的成功,免不了栽跟頭,因經營不善,1983年,公司欠下巨額債務,許多產品線不得不轉賣他人。
不久,黛安與意大利作家阿蘭相愛。阿蘭喜歡安靜質樸的生活,黛安便脫下高跟鞋,放棄生意,隨他到巴黎定居。然而,自我犧牲,換來的卻是阿蘭的婚外情。黛安意識到:當一個女人失去了自我個性的力量,她就失去了當初吸引男人的光芒。
傷痛中,黛安又被查出舌頭底部有癌細胞。經過幾個月治療,她再次挺了過來。她說:“一場事故后,我從‘40歲太老了’的感慨變成‘46歲太年輕’的感觸。我準備重拾夢想。”
通過裙子,再次和女人們對話
1997年9月9日,紐約薩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貨店里,黛安正教一個女孩系上新式裹身裙。二十五年前,她曾望著同一面鏡子,說著同樣的話,“瞧,你看起來多美、多性感!”
水泄不通的大廳里,眾多廣播電視公司、時尚雜志的記者們,正采訪顧客,許多顧客穿著上世紀70年代的裹身裙。銷售人員忙著整理堆積成山的電話訂單,顧客人手兩三條裙子,新款竹子印花系列快清倉了……
同時,在舊金山、克利夫蘭、圣路易斯、休斯敦……都舉行了裙裝發布會,顧客反應同樣令人震驚。英國、法國、加拿大、日本和瑞典的訂單也蜂擁而來。
而就在一年前,黛安還處處碰壁。她離開這行已有十年,拿著新設計的裙裝,和商家討論重回零售業時,一些買手和經理都抱怨她的名字不再“有效”,認為她太“過時”。
傷心之余,黛安想起了裹身裙。
當時正刮懷舊風,時髦女郎都在搶購舊裙子。開始黛安只覺有趣,漸漸覺得該把這現象當回事看。雖然,黛安早賣掉了最初的公司,但在《女裝日報》上的一份排名榜中,她的名字仍位列設計師認知度的第七位。
黛安不甘心,“如果不借現有的品牌認知度、商品需求量做些什么,那就太蠢了。”
百貨商店拒絕合作,黛安干脆聯系精品店。巴黎時裝秀上,她恰巧遇見薩克斯精品百貨店的主席。對方第一句話就是,“所有設計師的裙子都有你的靈感,我們需要你。”
新系列的裹身裙發布后,排山倒海的贊譽令黛安喜出望外。人們告訴她:“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等你。”
黛安發現,在漫長的歲月里,女人們把裹身裙與生活緊緊相連。裙裝發布會成了大聚會,聚會中有來自各行各業的人,充滿懷舊氣息,卻不傷感。年長女性把家庭相冊搬了來,年輕女性追憶著孩童時代。說起有關裙子的往事,人們嘴邊的那抹微笑里充滿溫馨甜蜜。
而黛安的新裹身裙更符合現代審美觀:領子更小、更圓,裙子長度從小腿中間位置裁短至膝蓋,采用新的絲質針織面料。這吸引來一大批年輕女人,其中不乏好萊塢明星、社會名媛等。
黛安信心滿滿,她希望通過自己的產品,將與幾代女性建立起來的對話繼續下去。
事實證明,回紐約后,黛安一步步邁向高峰。1999年,她被選為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總監。2005年,她獲得協會頒發的終身成就獎。一年后,她成為該協會主席。她開放工作室,定期舉辦文化活動,四處演講,積極參與社會公益,威信越來越高。
這個灰姑娘獲得新生的故事中,最美好的一筆是——2001年,黛安與多年好友傳媒大亨巴里·迪勒結婚,收獲了愛、忠誠、支持與理解。
如今,黛安在上海、北京、成都都開設了門店。她的最新計劃是“賣給每個中國人一件T恤”。
“我小時候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我知道我想當什么樣的女人—— 一個獨立的女人。我成為那個女人之后,就去幫助其他女人,讓她們得到更多自信。自信才是最漂亮的衣服。”黛安的聲音或許會讓中國女人們,在美麗的衣服中,也找到一點不同的、激勵人生的東西。
(編輯 趙瑩 zhaoyingno.1@163.com)